放鬆了來:“好在你這身子還算爭氣。”

李元憫微微一扯唇角,自覺將桌上那碗藥端起,屏著息很快便喝下去了。

下麵戒嚴的禦林軍慢慢撤退了,賀雲逸替他關上了窗戶,似是隨口似的:“我夫人聽聞你來了京城,親自下廚做了幾個小菜,差我這遞話的來請殿下了,不知殿下可否賞臉?”

李元憫怎不知是他見自己整日躲在這客棧裏,想帶他出去透透風而已,他又怎會去拂了他的好意,麵上浮起了微笑:“也好,還沒去過你府上呢。”

當下披了件大氅,與倪英交代了幾句,便戴了個麵具同他出了客棧。

街頭上春色漸濃,嫩綠的柳梢頭逐漸變得蒼翠,顯得生機勃勃,行道上沒有多少人,很是寧靜。

因賀宅離這兒也不遠,所以賀雲逸建議幹脆步行過去,一路上二人隨口聊些有無,偶爾看看街邊春景,倒是閑適的很。

李元憫看了看身邊清臒的男人,心間感激他這樣不刻意的關懷。

正待說什麼,安靜的街道突然傳來馬蹄聲,轟隆隆的一陣。李元憫抬頭一看,突然怔住了。

賀雲逸察覺到了他的異常,順著他的目光一瞧,三四十個虎賁勇士駕著高頭大馬朝著這邊奔來,威風凜凜,尤其驍勇挺拔、周身冷厲的領頭之人,更是威重不可直視。

李元憫不知為何,呼吸有些微微的急促起來,他忙垂下眸,意識到自己還帶著麵具的時候,他捏了捏衣角,慢慢抬起眼來。

那一瞬間,他對上了一雙極其淡漠冰冷的眼睛,他心間一悸,有種荒謬的感覺,他覺得他認出他了,可下一瞬又覺得沒有,那樣的眼神在他身上不過停留了一瞬,很快便移開了,仿佛眼前的不過路人一般。

李元憫站了半晌,待那隊人馬帶起的煙塵平息,這才與一旁的賀雲逸笑了笑,“走吧。”

賀雲逸看著他麵上的笑意,喉結動了動,沒說什麼,隨著他走了。

賀府坐落在京城西巷口,占地並不大,但修繕得很精致。

賀雲逸的妻子周氏很是溫婉大方,見到李元憫的第一眼,雖是有片刻的怔忡,但很快便帶著周到卻不刻意的禮數上前拜會,李元憫忙扶起了她,她肚子已是很大了,雖才六個月,然而腹部鼓得高高的,如同快要臨盤一般。

“雙生子。”

賀雲逸溫柔地解釋著,他抬起手,想摸一摸那肚皮,似是覺得不合理數,愣了一下又放下了,夫妻二人相視一笑,便是李元憫也能感受到那股溫情脈脈的感覺來。

他瞧著生羨,卻不知羨慕什麼,又有些迷茫,隻趁著沒有人注意的時候,悄悄的,像做一件不可告人的事情一般,偷偷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一向平坦的小腹,好像有些微微的凸了出來,李元憫嚇了一跳,忙將手移開了來。

***

驛使館中,燈火通明,青州軍與兩江大營副將以上皆進駐此處,驛使官不敢怠慢這幫太子的親信大將,自是招待得勤。

偌大的廳堂內,青州軍主帥吳琦已是喝得爛醉如泥,剩下的也差不多東倒西歪,猊烈覺得氣悶,囑咐身邊隨行幾句,便從廳裏頭出來吹風了,他渾身帶著酒氣,但神誌清明,隻麵色冰冷,瞧著遠處的燈火闌珊。

他眼中沒有一絲的情緒,沉得如同一攤死水。

外頭突來一陣喧嘩,旋即又被壓製下來,再複無聲無息,猊烈揉了揉眉頭,朝著身邊的隨行道:“你去瞧瞧怎麼回事?”

隨行立刻去了,不一會兒回來了。

“一個不知哪裏來的人,說什麼要送一件八年前的衣裳給將軍這等瘋話,約莫是個傻的,這會兒被帶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