斂又問道:“他的身世背景查的如何了?”
這就是怪的地方,陳和眉頭緊鎖搖了搖頭,“已經仔仔細細地都排查過來,這小子在他老家的時候和禦膳房裏的一個老太監有遠親,他爹是個賭鬼。”
“在他很小的時候欠了賭債無力還錢就把他賣給了老太監,老太監帶進宮以後便把這小子收作幹兒子想讓他養老送終,可沒過多少年老太監因為得罪當時的張貴妃而被杖死了。”
“後來他自己使了銀子調去了現如今麗太妃謝氏的和寧殿,倒也得謝氏看重,得了個出宮采辦的肥差,卻不想承了他爹濫賭的性子,在宮外輸的傾家蕩產,之後的事就和咱們之前所知道的一樣……”
陳和肯定道:“我們的人仔仔細細地核查了好幾遍,此人從前確實與壽安宮與繆家毫無瓜葛。”
秦斂翻出了自己床頭榻板下暗櫃裏的那個漆金楠木匣子,打開了拿出裏頭的東西一件件動作輕柔地摩挲過去,有汗巾帕子、荷包、珊瑚紅琉璃手鐲、骨瓷小盞……
男人的全副心神似乎都投注到匣子裏的這些小玩意兒上了,在暖黃的燭火下,對著這些明顯是女人使用的莫名其妙的小物件有著旁人從未見過的柔和神色,仿佛就是在輕撫自己愛人的秀發。
屋子裏一時間安靜了下來,陳和、陳平兩兄弟對此早已見怪不怪。
秦斂像是根本沒在意陳和的說的話一樣,專心致誌自己手上的事,仿佛過來好久才想起來,隨意地低聲自語,“哦?那倒還真是有趣……。”
“此人確實大有古怪。”陳和應聲。
秦斂將匣子裏所有的物件都細致地來回摩挲幾遍,心滿意足地將他們輕輕放回去,合上蓋子,將匣子放歸到原位,做完這一切後他才抬起了幽黑的眸子問陳和:“這些事,太後那邊的人知道嗎?”
陳和搖搖頭,“此人察覺到一次有人暗中窺伺他之後便謹慎了許多,太後那邊的人雖有心但顯然不如這荀三來得精明。”
秦斂:“那就讓冬丙多花幾分精力,盯緊了此人。”
“是。”
……
沉默了一小會兒之後,秦斂再次問道:“太後……可是已經出城?”
陳和恭敬答道:“早些時候便已出城,按時辰算來,鳳駕今晚應是會在丹暨縣城裏暫留下榻。”
秦斂又沒了聲響。
旁邊一直在聽著兩人對話的陳平在聽及“太後”之後,眼珠滴溜一轉,頓時想了個主意,提高了聲線故意道:“爺,咱是要回夫人的老家祭祖的,也不能老是穿這些不是灰便是黑的衣裳,讓那裏的樓枝的老鄉覺得您不太容易親近,不如……帶件平日裏不常穿的換換新花樣,若是再在那兒碰上個熟人,也能給她個驚喜不是?”
陳平在“碰上個熟人”幾個字上特地加中了語氣,樓枝就在陽山山腳下這事他當做完全不知道。
果然秦斂抬起頭,目光被他吸引過去,深邃的眼底浮上來一絲絲的迷茫,重複著陳平的話,輕問道;“給她……個驚喜……是嗎?”
陳平重重點頭,“自然是的!”
說著,他忙不迭跑開了去跑到邊上床榻屏風後的箱籠裏去翻箱倒櫃,一通忙活之後從箱子最底出扒拉出來一件皺巴巴的月白色祥雲暗紋直襟雲袖長袍,再左翻右翻兩下子,從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裏扯出一條羊脂玉腰帶來。
陳平左手拿著這件袍子,右手拎著更玉腰帶樂顛顛地跑回去,拿到秦斂跟前給他瞧,“爺您瞧,就這套,您長得俊,身段正個頭高,穿什麼都是極好看,不光是從前您常穿的玄灰色係,若偶爾換個其他樣式的,定能給人耳目一新的驚豔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