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自己稍加引導,這個姐姐就會深信不疑,一番濃妝豔抹,反而是掩蓋了她原本的姿色,弄成了個令人豔俗發笑的四不像,倒是能將自己襯托出幾番脫俗來。
薑函秀這才放下心來,果然不過是個在莊戶上長大的野丫頭,哪裏能趕得上自己,對於這一點,她也一直是有著極強的優越感的。
誰會覺得一個土包子比自己這個從小詩書禮儀教養長大的正經侯府閨秀強。
更不用說,這次她還丟了這麼大的一個人,這名聲估計滿京城都傳出去了,以後再沒人不知道承安候府大姑娘是不長腦子的土包子了。
可今天那一個笑容,竟讓她這種許久未出現的嫉妒惶恐不安不甘的種種複雜情緒再度上湧。
薑函秀坐在自己的妝台前,看著銅鏡中臉發起呆來。
路氏一回屋,便見自己女兒坐在妝台前,眼神發愣的看著銅鏡瞧。
“呦,我的小祖宗,你這又是怎麼了,好端端的發什麼愣呢?”
薑函秀轉頭看向母親,母女倆容貌頗為相似,都是清純秀氣的模樣,卻難免失了兩分美豔容光。
“娘,你瞧我,是不是沒有大姐姐那般好看。”
路氏眉梢一挑,走到自己女兒背後,愛憐的撫著少女一頭烏黑濃密的秀發。
“你與她有什麼好比的,論品性,論才學,論名聲,她哪樣及得上你,就這一樣容貌,你不是也想法子蓋了過去,你這樣聰明的性子,怎麼這點事情看不開?” *
薑函秀抿了抿唇,“可她到底也是父親原配嫡女,身份上總是要壓我一頭的。”
路氏原本唇角的笑意淡了下來,她隨意的打開妝奩的抽屜,挑揀了一隻赤金鑲紅寶蝴蝶釵,上麵的蝴蝶蝶翼纖薄,微微晃動,仿若活生生的一般,蝶身上的紅寶石沁血般鮮豔。
“秀秀,你看這隻蝴蝶金釵漂亮麼?”
薑函秀回頭看著母親手中的釵子,有些不解的道:“這不是娘你帶了好多年的麼,是挺好看的,瞧這做工可不一般的,這不是娘你的嫁妝麼。”
路氏將手中的金釵插到女兒烏黑的發髻上。
“這可不是娘的嫁妝。”
她嘴角的笑意又浮起,帶著兩分譏諷又有些意味深長。
“娘隻不過是個五品文官的女兒,嫁妝哪裏會用得上用料這般奢華的釵子。”
薑函秀有些驚訝的回頭看著母親,隻見母親白皙的臉上蒙上一層淡淡的陰鬱。
路氏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冷淡。
“這是你父親原配夫人,周氏的嫁妝。”
這話落在薑函秀的耳中,令她聳然一驚,直覺背後涼意浸在心上。
第二章 被時光埋葬的秘密
喝了濃稠苦澀的湯藥,寒亭將幾個小丫鬟打發了出去,屋子裏終於安靜下來。
她躺在床上,將自己原本極為緊繃的身體緩緩的放鬆下來,怔怔的盯著帳幔發起了呆。
紛雜混亂的記憶在腦海中不斷衝突著,一會兒是刺目灼熱的火光,一會兒鄉下的田園風景,一時間竟讓她有些分辨不輕自己到底是誰?
是本應該死在隆盛二十五年那場大火和陰謀中的永樂郡主顧寒亭,還是如今這個身世坎坷長於鄉野的承安候嫡出大女兒薑函亭。
於記憶中不斷搜索著,寒亭終於輕歎了口氣。
今年已經是隆盛二十八年秋了,距離那場大火已經過了三年。
永樂郡主顧寒亭早已成為大火中的一抹塵埃,消散於世間了。
說起來,她現在身體叫薑函亭,聽名字與自己有幾分相似。
薑函亭今年十六,是承安候府正正經經的嫡出大姑娘,生母更是十多年前權勢滔天的周家的女兒,隻是薑函亭出生那年,周家出了件大案,全族都被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