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周家家主,被稱為國之柱石的大將軍周雲海,率軍前往北疆與羌人一戰,卻在實力差距極大幾乎可以穩勝的戰爭中敗北,令朝中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接著,一紙血書送回京城,言辭激昂悲切的列出了周雲海大將軍的叛國罪狀。
一時之間,朝野震動,當今聖上更是震怒不已。
叛國之罪,足以誅九族。周家舉族皆要被牽連,無一幸免。
就連宮中盛寵的周貴妃,也落得自戕而亡。
而薑函亭的母親周氏,也因此難產而亡,隻留下了這麼一個孩子。
妻子族中獲罪,自是極不光彩的事情,沒過多久,承安候薑旻就續娶了一位五品文官的女兒路氏。
而作為侯府嫡女,薑函亭卻小被送到了 * 距京中幾百裏的平陽府上的莊子上,被一個姓劉的乳母帶大。
這些年來,莫說什麼詩書禮儀,琴棋書畫,就是連字都識不得幾個。
每天隻是隨著乳母劉氏做些女紅打發時間。
直到兩個月前,京中侯府忽然派人到了莊子上,以她年齡到了,應該議親事為由,將她接回了侯府。
隻是回到京中,從未見識過名門貴族的繁華秀麗,小姑娘很快就被侯府中的種種華貴事物迷了眼。
路氏對這個原配繼女也沒有露出絲毫不喜來,相反倒是極為大方。
單獨給置了上好的院子不說,還配了許多伺候的人。
就連衣裳首飾,胭脂水粉,也是隻要薑函亭開口,便都會盡量滿足。
就連二姑娘薑函秀對這個姐姐也是十分親昵,不僅幫著參謀裝扮,更是頻頻帶著這個姐姐出席圈中各家貴女舉辦的詩會雅宴,鄭重介紹薑函亭的身份。
這讓薑函亭對繼母路氏和妹妹薑函秀都十分感激親近。
畢竟這許多年,她都是獨自長在莊子上,乳母劉氏還是個有些冷淡怪異的性子,從不與她多親近,這乍然遇到對自己好的人,她哪裏會不欣喜呢。
再加之心中對著繁華富貴的向往,薑函亭便努力的想要融入成為侯府中真正的大姑娘。
她笨拙的學習著妹妹的妝容,卻往往因為審美差勁,將自己的臉畫得仿佛要登台唱戲的戲子一般,惹人生笑。
她努力想要如妹妹一般同各位世家閨女談笑風生,卻偏偏一開口就引來異樣的嘲諷目光。
幸好還有薑函秀這個妹妹站在她這一邊,時常回到家中安慰她。
就在幾天前的左府上,薑函亭剛開口誇讚一位貴女的衣衫式樣,卻被左家的二姑娘陰陽怪氣的說了一嘴。
“被你這麼一誇,怕是阿靜再不敢穿這件衣服出門了。”
她內心頓時被刺了一下,便用詞粗俗的回了兩句。
薑函秀見狀連忙勸解,隻是顯得心有餘力不足,反而讓場麵火氣更甚。
薑函亭到底並不曾讀過書,論口齒伶俐,如何也及不上這世代書香的左二姑娘。
隻是那言語如刀,身邊看笑話的貴女們的眼神似箭,俱都刺在薑函亭本就脆弱流血的自尊心上。
她當時便再也按捺不住,將幾人麵前的幾案掀翻,衝著那左二姑娘就是兜頭抓去。
在場的都是世家貴族的嫡女,從小便被教導著要行止間要溫雅有禮,哪裏見過這等一言不合就動手的野蠻女子。
一時之間都是慌張無比,連忙喊著丫鬟仆婦上去拉扯。
到底是在左府,下人們怎麼也不會讓自家姑娘受了欺負,這一番拉扯之間,自然是要偏著自己姑娘些的。
卻不想,不知是哪個力大的婆子使過了勁,竟一把將薑函亭推了出去,撞到了邊上的廊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