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亭說著說著,臉上竟然帶出了兩分笑意。
“可是皇後可能沒想到,你知道了這件事,盡管心中憤怒無比,可也隻是與我略冷淡了些,並沒有真正破壞與定國公府的關係,她見計策並沒有起到應有的效果,可巫蠱之事已經布置下來,開弓沒有回頭箭,時間上來不及了。”
她柔軟的唇,輕輕吐出冰冷的話語。
“她便想,如果讓你殺了我,你與大長公主府便會有一道永遠難以愈合的疤痕,一切便迎刃而解。”
寒亭笑了笑,她隻覺得自己從未這麼清醒過。
前世的她,躲在大長公主的羽翼下,仿佛躲在殼子裏不願麵對世事真麵目的雛鳥,將耳朵塞住,眼睛閉上,在大長公主府裏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
她以為這樣,自己就可以平靜安寧的過一輩子,養上一隻貓,逗著小孩子,等謝稹和沈星酌大了,娶了妻子,生了孩子,她便有新的樂趣。
她以為隻要什麼也看不見,聽不見,就不會卷進那權利中心的旋渦中,就不會和自己的母親榮寧公主一樣成為鬥爭的犧牲品。
可是,她錯了,錯的離譜。
為這個錯,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這位皇後,真是做了一手好局。”她喃喃的。
謝稹站在她對麵,神情僵硬,眼眸中帶著難以掩飾的傷痛和愧疚。
“姑姑——”
“別這麼叫我。”寒亭淡淡的道。
“ * 我現在是薑函亭,是太子殿下的側妃,也是您名義上的表妹,萬不可亂了身份尊卑。”
謝稹薄唇動了動,卻沒有說出什麼來。
“太子殿下,你自小便自負聰明,十三歲便能在學堂上將翰林院的教習問得答不上話來,無顏隻能告老回鄉,你可曾想過有一天,你的一世聰明被人算了個明明白白。”
她笑著看向謝稹,謝稹額頭似有青筋跳起。
她每一句話都像是鋼針一般紮在他的心上,就像她過世後的日日夜夜,他在佛燈下,無數次的拷問自己,怎麼會如此愚笨無能,連累的她被人算計了性命去。
唯有看著自己的鮮血流盡佛燈,那佛燈上豆大的光芒越來越亮,他才仿佛傷口被暫時敷上了金瘡藥,有了喘熄之機。
“太子殿下,想來這也是你沒有想到的,著急奪嫡,滿心怒火,怎麼會注意到那一壇酒,注意那一場火呢?”
謝稹忽然上前一步,按住她的肩膀,力道不重,很輕。
他帶著些哀求的道:“別說了。”
寒亭卻帶著一絲嘲諷的看著他:“太子殿下真的這麼脆弱麼,那你可有想過,為了你的野心,三年前那場大火裏,有人被自己至親之人送來的毒藥穿腸而過時,是何等的絕望?”
第四十八章 從心動到絕望,也許需要很……
鳴鸞殿外,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不知何時又起了風雪。
謝稹靜靜站在殿門外,雪下的有些大了, 他卻沒有站到廊下, 依舊是站在了殿門外院中的青石板路上,王安為他披上大氅, 他神色依舊漠然不動。
王安在一邊急的想跳腳, 大雪的天兒, 額上依舊滿是大汗。
太子殿下的身子近兩年來越來越差,每次太醫來請平安脈都是皺著眉頭,說太子虧了氣血的內虛之症, 除了要用溫補氣血的藥材,食材, 還需要看顧著不要著了涼, 傷了熱。
總之一句話, 不知道什麼原因太子殿下的身體底子差了,需要伺候的人小心看顧著,不然有一點風吹草動, 這位殿下就可能病倒不起了。▲思▲兔▲在▲線▲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