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霧還是沒說話。
“他說本來要帶你出去玩。”程硯說。
池霧手指在牆壁上撓了一下,繼續一言不發。
程硯假裝生氣:“不是你在樓上對我揮手的嗎,怎麼我上來找你玩了,你就不理我?”
池霧無法分辨程硯的真實情緒,但是他知道,有人用這種語氣說話的時候就是生氣了。
就像前幾天他在花園裏碰到池濤一樣,他指著自己大罵一通的時候,語氣是這樣的。
雖然池濤的語氣比這強烈多的多。
他回過頭,看程硯一眼。
程硯眉稍挑動:“真的不理我嗎?”
池霧肩膀聳起,又扒回牆壁去了。
“我能進去嗎?”程硯問。
池霧不說話,程硯就敲了敲地板:“要不要吃這個?”
擁有固定投喂者的池霧不為所動,程硯就把手裏的棒棒糖滾過去,紙棒戳到池霧屁股,他才回頭看了一眼。
程硯嘴角立刻就化了個笑:“還有別的,要吃嗎?”
他從口袋裏又掏出了一包巧克力豆。
池霧用大大圓圓的眼睛看他,半分多鍾,才摸了棒棒糖,低頭用手扒拉外麵的包裝紙。
他沒吃過這種棒棒糖,手上也沒有指甲,弄了半天也沒吃上,就有些不高興,直接抓著紙棒往地上錘。
“我來。”程硯自然而然地進去,單膝蹲在池霧麵前,將糖果剝出來,放到池霧嘴邊。
池霧伸出舌尖舔了一下,然後張開嘴巴把整個棒棒糖都咬進嘴裏,腮幫鼓起一塊。
幾年前準備要長蟲牙的時候劉叔就禁了池霧的糖,一個月也隻吃一兩次,所以池霧對這個棒棒糖很留戀,他放在嘴裏含了很久,又拿出來。
程硯的巧克力豆在地上,他伸手過去,想先吃了那個看上去味道一般的。
不想程硯卻不讓他如意。
程硯把巧克力豆放在自己手心裏:“你想吃嗎?”
池霧抬眼看他,不懂他為什麼忽然不給自己,於是爬了兩步到他手邊,程硯就再退一步,重複問:“你要吃嗎?”
“你要吃的話,就和哥哥說要。”程硯說。
池霧不會說要,一直都不會,不管劉叔教了幾次,他也沒有辦法對任何人說要。
在所有喪失的功能裏,池霧的語言天賦極其貧瘠。
他拍拍程硯的手指,然後摳他的手心。
程硯無法,隻能動手拆了巧克力豆,倒進他的手心裏。
池霧吃東西還算講究,對各種顏色的巧克力豆頗有耐心地挑,然後挑了黃色的放進嘴巴裏。
他吃的津津有味,一顆接一顆,偶爾也看程硯一眼,但大多數精力還是放在吃上。
等糖果被咬碎,池霧把紙棍放回程硯手心。
“吃完垃圾也要我扔啊?”程硯失笑,隨手往垃圾桶裏一投,“您真是我的少爺。”
池霧在紙棍投進去的瞬間眼睛一亮,瞧程硯的手,又過去看了眼垃圾桶。
在這兩個動作結束後,程硯收到了池霧帶著崇拜和羨慕的眼神。
程硯笑著問:“想學啊?”
池霧眨眼,把自己的彈力球給程硯,示意他把自己的球也扔進垃圾桶裏。
“那是垃圾桶,你的球扔進去就不能再玩了知道嗎?”
池霧點頭。
他明白垃圾桶的意思。
程硯按了按他的彈力球,試了兩次,放在指尖上輕輕一撥,彈力球就轉動起來,在程硯的食指指尖上立住了。
池霧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
彈力球不比籃球,程硯也隻維持了不到五秒,他在彈力球掉下來之前將它往高處一拋,再隨手接過,奉到池霧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