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帝、太傅之間的關係微妙,三人似乎在此前就頗有淵源。

石銘之所以敢貿然打斷紀太傅的話,也是因為季懷旬前幾日同他說:“你隻需引出個話頭,不用擔心沒有實證的事情,因為我早已安排好,到時候會有人來幫你。”

可這紀雲突然間冒出來,卻並不急著幫自己取信於人,反而卯足了勁去激怒鄭勇帝。

石銘沉默了一瞬,突然悲憤。

長兄派來的人實在是太不靠譜了!

這下可好了,紀雲若再這麼鬧下去,遲早會被官兵叉著帶走,到時候隻剩他一個人對麵殘局……

石銘著急的想著對策,眾人卻皆是慌了神的模樣。當著帝王的麵說謀逆之言,這女人鐵定活不長了,可千萬別連累到他們!

石銘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就莫名其妙的被身旁人硬拽著一同跪下。他膝頭貼著冰涼的地麵,登時混進了一眾哆哆嗦嗦、生怕因受紀雲牽連而惹火燒身的考生中:“陛下萬安!陛下息怒!”

看著麵無表情的紀雲,鄭勇帝一言不發,隻沉沉喘著粗氣。見了他這幅模樣,沒聽到話,沒有人敢起身。

紀雲似乎絲毫不明白自己的話中所帶著的意思,依舊站得筆直。

“你!”鄭勇帝被她氣得額角青筋暴起,怒目也隨之圓睜,眼角紅的幾乎能滴出血來,“你當真以為朕舍不得殺你——”

紀太傅也被紀雲駭的麵色一變,顫悠悠站了起來,厲聲喝止道:“雲娘!”又轉身低聲對鄭勇帝道,“陛下聖明,小女無知,臣還請您別與她計較。”

而看著鄭勇帝磨磨唧唧的樣子,石銘就知道這討厭的女人估計今日是死不了的,懸著的心砰然落下。

真是可惜。石銘不解氣的又罵了句話,才撇撇嘴,一邊揉了揉生疼的膝蓋,一邊暗暗瞪了眼周圍跪著的人。

跪你馬呢跪,小爺本來該是站著的!

聽了鄭勇帝的話,守在門邊的官兵握緊手中的刀柄,又斟酌了一下鄭勇帝的話,有些猶豫要不要動手。

所以……帝王這意思……

到底是舍得,還是不舍得啊!

官兵們不由犯起了難。

可他們沒犯難多久,鄭勇帝又開口了。

“朕當然是聖明的,自然不會與她計較,”鄭勇帝舒了口氣,移開視線不去看紀雲,“今日念你初犯才放過你,可若下次再見你,你還像眼下這般執迷不悟,我斷不會再留情麵。”

眾人:“……”就這?就這!

陛下,我們若也“不小心”初犯,你定要如眼下一般,公正無私的放我們一馬喔!

紀雲將事情鬧成這樣的地步,不僅沒有受到腥殘的懲罰,甚至連一句實質的斥責話都沒有,足以叫人窺見鄭勇帝想輕描淡寫將此事翻篇的心思。

無人敢出言反駁,官兵們怔愣片刻,也識趣的退了下去。

“你今日來,若隻是為了能夠氣一氣我,”鄭勇帝道,“也就可以走了,畢竟我已經說了不計較今日之事,後悔也來不及。”

聞言,紀雲“哼”了一聲。

“少自作多情了,為了你?那我還不如為了條狗——”

鄭勇帝的臉又慢慢黑了回去。

雖不知道為什麼鄭勇帝有意要偏袒紀雲,但石銘覺得這絕對是件好事,心頭頓時一喜。可他沒高興多久,又聽紀雲重新挑起了新的爭端,全然忘了她來是為了幫人的。

別吵了,趕緊幹正事啊!

石銘拚了老命,對著紀雲使眼色。用力過猛,他的眼睛都有些抽筋的跡象。

收到他的信號,紀雲也明白自己偏離正軌太久了,輕咳一聲,轉而道。

“我這次是為了城南的百姓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