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書
阮林春清醒時,發現自己麵朝黃土背朝天,站在一塊田壟上,正鍘著豬草。
鐮刀上布滿了泥土與草葉,灰撲撲的衣裳也被汗珠浸濕,正午的大毒日頭曬著,難怪原主會中暑以致暈厥——甚至送了命。
一旁的竹簍裏才擱了一小半,距離裝滿尚需時日,顯見得無法交差,可阮林春掂量了一下這具身子的情況,還是毅然決然地打算回家去。
她雖是剛穿過來,卻對路程十分熟稔,似乎原主的記憶仍有一部分殘留在她身上,這更加印證了,她確實穿進了自己才看過的一本抱錯文裏。
當年兩家嬰兒錯抱,官宦之後阮林春淪落農家,而本應長在鄉野裏的阮林絮卻一躍而成高門千金,地位天差地別,無怪乎原主那樣不甘心,回京城後處處找茬,誓要鏟除“冒牌貨”,奈何手段太不入流,以致人心盡失,而書中女主阮林絮自有氣運加身,總能遇難成祥、逢凶化吉——哪怕她什麼也不做,也能把對手弄得潰不成軍,臨了人還得誇她一聲善良大度。
橫豎都是惡毒女配自作自受。
阮林春垂眸,暫且不去想是否會重蹈原主覆轍,既來之則安之,她隻有先把自己顧好,才能管其他的事。
輕手輕腳推開竹籬門,還未來得及放下刀具,裏頭人便已知覺,“誰?”
阮林春乖巧地應聲,“娘。”
蹭掉鞋上的泥巴,便進去跟那婦人招呼,迎麵一張素白芙蓉麵,彎彎的柳眉,淡淡的梨渦——果然和書裏寫的一樣,布衣荊釵卻不減國色。
難怪便宜爹這些年都忘不了她。
阮林春唯有冷笑,照書裏所寫,這白錦兒對於換女之事並非懵然不知,當時雖非故意,但事後卻默認隱瞞了這件事,不就是因自己進不了長亭侯府,想著親女若在,能替她占住位置麼?
其實便宜爹阮行止對她當真不錯,若非白錦兒的出身實在太差,又是罪臣之後,當初也不會舍她而聘東平伯之女為正夫人,亦即阮林春的生母。就算不能給白錦兒名分,兩人依舊藕斷絲連,以致遺下一女,後又擔心夫人知覺,才匆匆替白錦兒找了門親事,讓她在這鄉間另覓家室,安家落戶。
這些年,若不是阮行止偷偷周濟,白氏斷不能過得如此滋潤,別的不說,她日日飲用的參湯便是一大筆花費。
當然就沒餘錢來補貼阮林春的生活,以致於小姑娘本是金枝玉葉,過得卻連灶下的燒火丫頭都不如。
原主起初不知身份,對白氏十分恭敬體貼,視若親母。
相對的,白氏對她也算不錯,半句重話都不肯說——當然,活也半點沒叫她少幹。
此時白錦兒便紮掙著從床上起來,驚詫地看著她道:“你這孩子,怎麼現在回來了?”
言下之意,自然是怕她爹趙喜平怪她——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哪裏容得懶丫頭。
阮林春耷拉著眉眼,“外頭日頭太大,女兒怕中暑,想先回來歇歇。”
白錦兒便要拿帕子給她擦一擦汗,可是身嬌體軟慣了,似乎走幾步路都嫌費力,隻能胳膊虛虛舉在半空——跟挺屍似的。
阮林春便也沒接,隻胡亂拿衣袖擦了擦,她也聞不得白氏那帕子的氣味,一股脂粉香,膩乎乎的。
白錦兒又心疼的道:“如今正值暑天,你一個女孩子家,還是別到外頭受累了,身子骨才是最要緊的。”
依著原主的脾性,此刻便要強撐著病體,繼續回地裏受累去——這家裏就趙喜平一個壯勞力,白錦兒多病做不得活,少不得原主多多辛苦,白錦兒又是當慣了慈母的,她自然得滴水之恩湧泉相報。
阮林春深深覺得原主被這白氏給PUA了,瞧瞧,兩片嘴皮子一碰,便哄得人死心塌地,還和阮林絮爭風吃醋起來——明明白錦兒什麼都沒為她做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