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崔氏也是這麼想的,她撫養了別人的孩子十幾年,如今春兒好不容易回來,難道連個姐姐的名分都不給麼?就算她有私心,那也是應當的。
遂道:“既然你們姐妹如此和睦,那我就放心了。”
阮林絮徹底被這母女倆給打敗了,應該說人至賤則無敵麼?
阮老太太懶得管這些小事,既然達成一致,便拍板定案,“行了,那就芳兒為長,春、絮次之,紅兒仍是老幺罷。”
阮林紅不服氣,“祖母,憑什麼我得退一位?”
阮林春不禁懷疑起這姑娘腦瓜子怎麼長的,小學算術沒學好?
適才阮林紅冷遇她半晌,她也懶得笑臉迎人,隻淡淡道:“誰讓你年紀最輕,便是再添幾個姐姐,你也隻能屈居末席,乖乖當你的老幺罷!”
然後她就看這姑娘氣成了河豚,撐著副圓鼓鼓的腮幫子回屋去了。
阮林春:……就,還挺蠢萌的。
*
老太太昨兒剛中了暑,今日仍有些疲累,崔氏等略坐了坐便告辭了。
早膳阮林春仍是和母親一起用,不過阮林絮推稱身子不爽,沒有過來。
崔氏也不強求,讓仆婦送了些粥點豆漿給她,一壁歎道:“三丫頭的心思越發重了。”
原來她已看出阮林絮在裝病——這也是人之常情。春兒剛回來,崔氏花在親女身上的時間過多,難免冷落了那一個,絮兒難免心有芥蒂。
但,難道為著照顧絮兒的情緒,她就要待春兒形同陌路麼?崔氏不是聖人,她隻能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盡量做到一碗水端平,若是私心偏愛春兒多一些,那也無法,誰讓春兒流淌著跟她一樣的血脈。
況且,阮林絮是個極有主意的,崔氏有時候都拿她沒辦法,“你三妹的婚事……唉,前兒幾次進宮,不知怎的就被大皇子瞧中了,我心裏總是不安呐!”
宮中豈是好去處,何況大皇子雖然居長,卻並非嫡出,亦未被立為太子,曆來皇位爭奪都是血雨腥風,刀光劍影,崔氏實在不想兒女們卷入那種生活。
阮林春能理解崔氏的心情,不過,原女主可是她管不住的,這姑娘一門心思想嫁給未來天子,不單是為了榮華富貴,還要給白家昔年的冤案平反,為親媽白錦兒正名——某種意義上,她也是個孝女。
阮林春雖不認同她的做法,可也懶得去幹涉,但,阮林絮想讓白錦兒成為平妻,這勢必會威脅到崔氏的利益,阮林春就想著,如果實在不能扭轉,就設法讓崔氏跟阮行止和離,搬來和自己一同居住——當然,這得在她願意的前提下。
冷不防崔氏卻望著她歎道,“比起絮兒,我更擔心你。”
阮林春白擔了個侯府嫡女的虛名,卻長在鄉間,既不懂識文斷字,又不會琴棋詩畫,還是那樣的容貌,高門大戶看不上,若是太過寒微的門庭,崔氏又怕委屈了女兒。隻怪當初陰差陽錯鬧出這些事來,否則,她的女兒何至於落到這般不尷不尬的境地?
阮林春眼看崔氏又要落淚,忙抬袖為其拭去,又握著她溫暖的雙手道:“娘,您放心,船到橋頭自然直,女兒一定能找到好歸宿的。”
她之所以非要當阮林絮的姐姐,也是不想婚事再受人掣肘——長幼有序,總是先為大的說親再論小的。原書裏,阮林絮故意蹉跎婚期,害得她雲英未嫁,最後隻能匆匆許給一個紈絝子弟,朝打暮罵,又因不善中饋、不通文翰而被婆家人看輕,連孩子都沒生下半個,最後鬱鬱而終。
也難怪她會那般痛恨阮林絮。
原主再刻毒,手段再下作,但在崔氏麵前始終是個好女兒,就連受的那些苦也不忍叫崔氏知道。但,崔氏真的不知麼?打在兒身,痛在娘心,崔氏即便有所察覺,麵對風刀霜劍也隻能啞忍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