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雲在後頭忍俊不禁,小姐這樣一本正經的,把她都差點騙過去了——還好她記得清楚,那套青瓷並非國公府公中的東西,而是世子爺自己的珍藏,定情信物哪有再要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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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林春從桂花樹下挖出那壇藥酒,又在心中默念了一套醫書上的口訣,方才提著裙子規規矩矩坐上去程家的馬車。

李管事現在跟這位姑娘很相熟了,不再像剛見麵時非禮勿視非禮勿言的,見她抱著書目不斜視的,不禁多看了她兩眼。沒聽說鄉下那戶人家還教她念書呀,難道是為了世子爺才發奮進學?

這是真愛呀!

阮林春並不知國公府的人這樣八卦,雖然實情也和老李頭猜想的差不多——不過不是為了愛情,醫者父母心罷了。

這回進門就輕車熟路,無需人引導了,程夫人更是自覺地為小兩口挪出空間,避免當電燈泡。感情是需要培養的,雖然她喜歡阮林春這小姑娘,也必須要說,她這張臉實難讓人一見鍾情,阿栩又是一向心高氣傲。

多相處相處,等彼此熟稔,自然就看順眼了。

向來心高氣傲的程世子在阮林春麵前卻抬不起頭,這姑娘的

說罷,先用輕手法緩緩揉搓起來,再逐漸加重力道,一麵留心程栩的反應,“疼麼?”

怕他忍著,“倘有不適,一定得說出來。”

程栩:……他看起來有那麼矯情麼?

躺久了的人,神經都不怎麼敏銳。雖然程栩未能叫喚,可阮林春估摸著怕他受傷,按了一刻鍾便停手了,“這個還是循序漸進,不能操之過急。”

程栩捏了捏大腿,倒是不疼,隻有些麻麻癢癢的,但比之先前的毫無所覺已好多了。

這也讓他對阮林春的本事有了新的認識,原來她確有真才實學,並非信口開河的繡花枕頭——不對,她這種做繡花枕頭都嫌次呢!

阮林春掂了掂藥酒還剩大半,仍舊提溜著回去,這東西可不是易得的,自然得愛惜為上。

程栩望了那酒壇一眼,眸中似有些眼饞,“這是你親自釀的?”

“不是,是我三妹。”阮林絮的功勞,阮林春當然不會抹殺,“世子爺想必聽說過我三妹的名聲罷?”

這一兩年來,原女主大展奇才,有過不少驚人之舉,除了釀酒這種絕技,還曾在月貴妃的賞花宴上以一首“醉花陰”奪得魁首——說實話,阮林春很懷疑阮林絮也是穿越的,不然怎會將李清照的詞背得一字不錯。

但看她平時的言行舉止又不像穿越人士,可能她背後有個係統之類的指點江山吧。連異能都能搞到,區區一本詩集自然不在話下。

程栩無動於衷,“沽名釣譽罷了。”

聽說不是阮林春自釀的,他對那酒的興趣也淡了,麵露困倦。

阮林春知趣的道:“世子爺需要休養,那我就先回去了。”

正要轉身,忽然想起一事,“先前那套青瓷碗盞,確定是送我的吧?”

程栩蹙眉,“當然。”

他看起來很小家子氣麼?

阮林春鬆了口氣,捂著胸口,“那,我借給別人一觀也無妨吧?”

按理,東西是她的了,憑她怎麼處置都無所謂,但,阮林春總覺得,還是跟他說一聲為好——萬一那是世子爺的心愛之物,若出了意外,物主豈不可惜?

程栩本來覺得沒什麼,被她如此一說倒不好意思起來,假意凶巴巴的道:“愛給誰給誰,懶得管你!”

阮林春這才忍笑離去。

暴露在空氣中的肌膚感到微微涼意,程栩抬手將袖管放下。那女孩子走了,臥房裏的熱鬧仿佛也隨之散去,讓人無端生出悵惘來。

他看阮林春是個粗枝大葉的家夥,半點不具備大家閨秀的儀態,但是這兩回相處,又覺得她格外細致體貼。

真是個怪人。

程栩按著心口,那一處有些許鼓脹的熱意,他情不自禁微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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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回阮府,阮林春便得知一個不幸的消息,那位四妹妹不慎把從她這兒借的瓷器摔壞了,連一夜都沒撐過去。

阮林紅嚇得六神無主,又怕阮林春過來興師問罪,隻好先到阮林絮房中躲一躲——大姐姐最是賞罰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