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一樣好麼!程栩看著那盤子裏紅彤彤的兔耳朵,覺得妻子真是富於童真。
兩人閑聊起最近宮中瑣屑。最寵愛的側室被燒成焦炭,顧譽著實掉了幾滴眼淚,就算阮林絮後來的所作所為著實令他不耐,可他們之間畢竟曾深愛過。
然而,不待他尋最好的棺木來為寵妾收殮,宮裏便出了變數。有侍人告發陛下所患疥瘡是遭人謀害所致,雖無確鑿的證據證明大皇子與此有關,可那人曾漏夜往來過重華宮。加之太醫院陳院判訪遍醫書,認為陛下高熱是由丹毒與疥瘡共同導致,那煉丹的仙師可確確實實是由大皇子進獻的。
景泰帝一怒之下,將顧譽在戶部的差事革除,念在父子之情並未從重處罰,隻讓他留在重華宮思過,可看情勢,顧譽大約與帝位無緣了。
“你說,大殿下會不會就此認命?”
阮林春叉了塊蘋果給他,程栩乖乖張嘴咬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想,娘娘自會有對策的。”
阮林春頷首,再不濟也就是逼宮,未嚐不是件好事,反而能讓程皇後更快破局——從這幾個月來看,程皇後實在是一個善於隱忍的人,明知服丹對皇帝不利,卻還是引而不發,等到釀成嚴重後果,再一舉讓太醫院揭露此事,以致皇帝雷霆大怒,也絕了月貴妃母子的晉升之階。
不管那母子倆這回會否狗急跳牆,程皇後想必都會做最壞的打算,準備殊死一搏。
阮林春私心裏自然是希望皇後得勝的,月貴妃向來不待見自己,倘若她上位,自己今後還有好日子過麼?
唯一的顧慮是六皇子還太小,倘若淪為掣肘……也罷,無論如何程栩總會保護好他的。
阮林春如此想著,可到了生產那日,程栩卻是腳不沾地跟著一眾穩婆大夫進門來,還自來熟地坐到床邊,“放心,我陪著你,不會有事的。”
“你不在宮裏幫娘娘麼?”阮林春瞪著眼,她聽到的消息,顧譽組織了一支軍伍,準備今日去勤政殿逼宮,這人怎麼還有空陪她生孩子。
真要是為她耽誤了軍國大事,那她的罪過可就大了。
程栩一臉從容的道:“沒事,你哥哥在呢,他會保護阿顯的。”
哥哥……阮誌胤不是去西北了麼?阮林春正愣神間,身下那股綿密的鈍痛再度襲來,讓她沒精力探究這幾人是否瞞著她有什麼秘密。
當務之急還是眼下。
雖然早有準備,可畢竟是頭一遭生產,阮林春可沒法子做到想象中那般優雅,疼痛加上乏力,讓她急切裏想要咬住點什麼。
本來穩婆準備了毛巾,然而在汗水和口中津液的浸泡下,早已變得又濕又滑,阮林春正覺虛軟間,忽然感覺一個硬邦邦的物事伸了過來,她顧不得神思,張嘴便咬了上去,耳邊傳來呲的一聲。
借助這股力道的支撐,阮林春順利用勁,攢著一口氣將孩子擠了出來。
再度恢複神智已近黃昏了,她是淩晨發動的,算下來雖沒有一天一夜那樣駭人,可也著實不容小覷。
阮林春滿身疲憊,“孩子呢?”
“在乳娘那兒呢。”程栩道,將蒸得又鬆又軟的紅糖糕掰碎了,泡在雞湯裏慢慢喂給她吃,好讓她盡快恢複元氣。
阮林春哪還嚐得出味道,但是饑腸轆轆的胃迫使她攫取食物,等喝了小半碗雞湯後,程栩就讓人將孩子抱來。
是一男一女,已經由穩婆洗幹淨身上的血汙,看去俱是一副紅通通的皺巴模樣,跟剛孵化出的小雞仔似的。
阮林春皺眉,“不怎麼好看。”
不會是承襲了她的基因吧?可她底子本來不錯呀,也就是鄉下那段時間醜了點,後來亦是白白嫩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