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羅日記——門口(1 / 3)

01年8月13日星期五有風

不是一擲千金

不是傾國傾城

不是萬人景仰

是跌入泥中,不忘仰望天空

是黑暗下長坐,也要撫mo輪廓,記住本來的容顏

是當日子如鹽酸般消蝕皮肉,還要保持白骨錚錚

最後一頁裏也許滿身汙濁,也許容顏不堪,甚至屍骨無存

在那個門口,你淚流滿麵,對麵站著心底最愛你的那個人

,他說‘你丟了一切,但沒有放棄自己……’

普通的二鍋頭怎麼喝著這麼清冽,莫非酒會隨他的主人麼?

這個草綠色的老式軍用水壺,掉了漆,包著破布帶,樣子窩窩囊囊的。裏邊的二鍋頭卻很是清冽。就像他的主人,一個窩窩囊囊,髒了吧唧的老家夥,卻有那麼清冽的眼神。

他是一個要飯的,或者是拾荒的。每天都仰坐在的地下通道,閉著眼,手插在袖子裏。髒,臭,頭發裏穿梭著蟑螂,別的同行有的他有,沒有的他也有。手裏總拿是著酒壺,酒氣熏天。有的行人會遠遠拋給他一兩個硬幣,更多的是掩住鼻子匆匆繞過。我住在這裏的幾年裏,每天過通道都見到他,仿佛天生就存在,而且永遠不會消失。

昨天早晨路過通道的時候,他那萬年不睜的眼睛居然看了我一眼,之後又仰頭喝起酒來。那眼神讓我想起個詞——清冽,就如淬了酒的刀鋒在我心裏劃了一刀。

這樣的眼神怎麼可能出自一個乞丐呢?晚上回來再弄清楚吧,心裏想著我匆匆的走了。

晚上回來,他卻沒在。被城管幫助了麼?行李都在,不是城管的風格。那把爛酒壺也在。一個酒鬼怎麼會扔下酒壺?明天也許會在吧,我想。

10點的時候,一陣異樣的風聲,我回過頭。一個頭發蓬亂,胡子唏噓的男人站在玄關,手裏拿著一把水壺和一本小冊子。

“我是B34的守門人,地下通道的老家夥是你們B104區的守門人。剛剛死了,你需要代理幾天,這兩樣東西你帶他下去時給他。”

我默默點頭。接過東西的瞬間,我發現B34的身體凝滯了一下,那表情放佛失去了重要的東西。他轉過身去,用一種很別扭的聲音低聲對我說到‘轉告他,壺裏是34給他買的酒。’說完他走了。

人間有些地方的陰氣會很盛,這樣的地方就像一個潛在的通道,連接著兩個世界。所以在這樣的地區就會有一個守護的人,保證人間的平安,被稱作守門人。這就是我對他們僅有的了解,他們的身份極其保密。

穿好大衣,我來到地下通道,通道的燈壞了幾盞,忽明忽暗的閃著。已經11點多了,行人稀少,即使有人,也不願走這讓人不安的地下道。黑暗中,我點起一隻煙,看著白色的煙圈

慢慢的升起,湮滅。

12點的時候,地上的紙片被一陣風掃的漫天都是。紙片落下的時候,我看到一張臉,燒焦的臉,皮肉都翻了起來。讓人能感到他死時的痛苦,他的右小臂,和右小腿都斷了,露出血管和筋肉的叉頭。

但是從那清冽的眼神中,我認出他就是老頭。

我把酒壺遞給他,告訴他B34為他買的。

他點點頭,用生硬的聲音說,‘守門人過要自己的門都下邊去,這是規矩,麻煩你了。’

我沒多問,他們是世上秘密的存在,不能講的秘密。他也沒說話,低頭喝著酒。

12點44分,一個白色連衣裙,長發的女人從地下道的另一端慢慢走了過來。她尖尖的高跟鞋在這樣靜的地下走廊裏並沒有發出一絲聲響。近了,更近了,我們眼神相觸的時候,她開始有一絲驚訝,隨即馬上慌忙的避開,低下頭去。

‘你能看到我?’聲音裏有幾分局促,我點點頭。

‘我知道我死了,但是我不知道該去哪……’,

隻是一支普通的遊魂,我告訴她,等下我會帶她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