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後,費景明就死了。
賀瑫把照片一張張地翻過去,全部看完之後,往茶幾上一丟。
聲音不大。
但一直僵直站著的王梅沒來由地眼皮一跳。
“我記得當時麵試你的時候,你說你老家是吳縣的?”賀瑫開口。
王梅點頭。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平時看起來老實巴交的婦人此刻緊閉著嘴,一臉戒備。
“吳縣離我老家很近。”賀瑫補了一句。
所以安子歸在三個保潔備選人裏選了她。
“我如果把這些照片送到公安局,上麵應該也隻能檢測得出我的指紋。”賀瑫話題跳躍度很大,一直沒什麼表情。
屋子裏很安靜,王梅的呼吸聲渾濁,胸膛劇烈起伏了一下:“我……聽不懂。”
賀瑫搖搖頭。
“有件事你應該知道。”他看著王梅,“我長期不在家又不放心子歸一個人,一直想要在家裏裝監控,但是子歸對這事很排斥,我們還為了這事吵過幾次。”
王梅不吭聲。
平時一點點小事都能絮絮叨叨很多話的人變成了鋸嘴葫蘆。
“但是,我還是裝了。”賀瑫吐字清晰。
王梅的瞳孔一縮。
“除了主臥和衛生間,這個家裏大部分的地方,我都裝了監控。”賀瑫一直盯著王梅。
“所以,你趁著子歸不在家讓傅光來家裏。”
“你在子歸精神不濟的時候打掃衛生偷工減料。”
“你捉了蜈蚣包在布袋子裏塞在下水道。”
賀瑫說一句停頓一下,王梅戒備的表情逐漸放鬆,說到蜈蚣的時候,她挎著的臉一抖,明顯地鬆了口氣。
“賀先生。”她終於說話了,“我沒讀過什麼書,小地方來的沒見過世麵,腦子也不聰明。”
“你們城裏人的那些花招我大部分都看不懂,什麼監控攝像頭的我也沒見過,我隻知道做人最重要的還是得誠實。”
“沒做過的事,我就是沒做過。”
她像是突然想通了什麼,明顯放鬆了。
“你說的這些事,我都沒做過。”
“你大可以拿著你說的監控去警察局,去我之前的那家保潔公司,甚至拿去給媒體。”
“但是我沒做過,就是沒做過。”
王梅的話越來越多。
賀瑫沉默著,看著這個在安子歸身邊待了一年的婦人唾沫橫飛,義憤填膺。
“做人都是得講理的,我兒子是在你們不在的時候上了你的車,但是他什麼東西都沒拿,就被警察帶到公安局裏問了半天話。”
王梅深吸一口氣。
不知道為什麼,沉默的賀瑫讓她不安,剛才鬆掉的那口氣又吊了起來。
可他確實是沒有裝監控的,他說的那些,都是在蒙她!
王梅又一次挺直了腰。
“你們還把這件事投訴到了保潔公司,我因為這事還沒了工作。”
“我又不是隻給你們一家做保潔,我兒子跟其他家的家主關係都處得很好,唯獨你們家,賀太太……”
賀瑫盯著她。
王梅哽了一口氣把賀太太後麵不太好聽的話給咽了下去。
“我知道你們有錢,賀太太開公司,你拿著鐵飯碗,在新城認識好多當官的,有錢有勢。”
“一點點小事就能把我兒子抓進去問半天,一點點事情就能冤枉我。”
“但是,國家是有王法的。”
“賀太太自己精神有問題,今天做的事明天就不記得了,虧心事做多了,半夜三更神神叨叨的,家裏的怪事不能都怪外人!”
最後一句話,王梅是吼出來的,眼眶都紅了,胸膛劇烈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