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宇依然半信半疑,扯著玩味的笑,沒說話。
賀厲吸了口煙,沉沉吐出一長串煙圈,而後,將一份文件扔給薄宇:“這是我的誠意,投標就在三天後,是真是假,你大可一試,反正也不會有任何損失不是?”
薄宇打開掃了眼,表情微變:“這是…賀氏的內部資料?!”
賀厲:“這份誠意,足不足?”
足!簡直太足了!
完全就是自損式的示好。
據他所知,這個投標賀家準備了大半年的時間,打通各處關係,就等著最後的收網,結果即將到手的果實就這樣被內鬼給賣了!
薄宇心裏百轉千回,最後摸著下巴,嘖嘖道:“薄蘭棲做了什麼讓你這麼恨他?我都覺得你有點可怕了。”
“怕就對了。”賀厲哼笑,表情涼薄得近乎殘忍,包間昏暗的燈光下,修羅鬼魅一般,緩聲說著,“之後還會有更加讓你瞠目的事,到時候可別嚇得尿褲子。”
薄宇暗驚,這個隻比他小幾個月的表弟畢業回國後就跟變了個人一樣,他很好奇究竟是發生了什麼,可惜賀厲似乎沒有告知的意◎
虛虛觸碰著手機的那隻手倏地抬起,掩飾性地捏了捏眉心,薄蘭棲瞥見他手裏的資料,吩咐說:“放桌上吧。”
助理依言行事,末了,關切道:“薄總,忙也忙了一天了,要不,今天就先回去休息?養足了精神效率才高不是?”
他以為這個工作狂會如常拒絕,但這一次,薄蘭棲沉默了片刻,點頭應了他的提議。
抓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薄蘭棲抬步朝門外走去。
助理又是詫異了下,快步跟上:“我幫您叫司機。”
“不用。”走在前麵的人沒回頭,淡漠聲音說著,“我自己開車回去。”
“那…好吧。”助理說,“您路上注意安全。”
薄蘭棲略略點頭,跨進電梯。
沉重的金屬大門合上,封閉出他一個人的空間。
於是,方才無懈可擊的平靜神色便這樣打破,冷白的手鬆了鬆領結,好似這樣就能讓悶重的呼吸順暢些。
雙眼盯著上方不斷下降的數字放空了會兒,然後他拿起手機,又一次看著漆黑的屏幕失了神。
片刻後,電梯在B1層停下,他這才收回目光,定了定神,走出了電梯。
一路到了他的車前,薄蘭棲坐上駕駛座,卻沒急著走。
他拿出那部私人手機,盯著列表裏謝悠悠的頭像看了許久。
屏幕暗了又亮,亮了又暗,如此循環數次,他終於點進了對話框。
最後一條消息還是老爺子壽宴那天發的,之後再也沒有新消息。
他遲疑了很久,在對話框裏一個字一個字地輸入——【琴弓用得習慣嗎?】
而後指尖懸空在發送鍵上方,良久未曾落下。
這種毫無意義的寒暄他從來不做,於是過了會兒,他將對話框裏的字如數刪除,然後把手機扔到一邊,單手搭著方向盤,發動了車。
商務區的夜晚還是一如既往的冰冷清寂,哪怕兩側氣派的寫字樓都亮滿了燈,依然讓人感受不到絲毫人氣。
以前這就是他的日常,像編好的程序,不覺得有絲毫的不對勁。
但……
在謝悠悠擅自闖入他的生活又幹脆果斷地離開後,他才後知後覺感受到了這份浸透骨髓的死氣沉沉。
車穿過死守夜晚的霓虹燈,在通往瀾山薄宅的林蔭道上停了下來。
四下寂靜無聲。
薄蘭棲搖下車窗,點了一支煙。
繚繞的白煙爬上麵龐,將他的神色籠罩出一層不真切的模糊。
唇邊那點猩紅燃盡。
他重新拿出手機,將剛才未曾發出去的消息發了出去。
按下發送鍵的那一刻,他生平第一次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