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

然而顏濬哲從小沉迷書卷,對習武興致缺缺,還沒等到顏尚書告訴他這匕首代表什麼,他就趁某次進宮,瞞著父親把它送給了自己的表弟、當朝太子薑雲琛。

待顏尚書發現,東西已經轉手,他這做舅父的又不好再與太子討要,一時頗為尷尬。

此事仿佛一個預兆,顏濬哲和趙晏終究沒能如雙方父母所願結成佳偶。

雖說趙晏身為公主伴讀,從小接受宮廷教育,論及經史子集、琴棋書畫,不輸任何千金貴女,而顏濬哲芝蘭玉樹、文雅謙和,是京中鼎鼎大名的才子,兩人看似金童玉女、天造地設,但性情、喜好卻南轅北轍,小時候見過幾次麵,從來玩不到一處,長大後更無半分親近可言。

兩家父母皆為通情達理之人,見狀也不強求,口頭約定的姻緣就此作罷。今年初,顏濬哲娶了太府卿荀家的女兒,那小娘子嬌柔溫婉,是他親自求來的良配。

顏尚書的信傳到涼州,趙景明與裴氏感慨之際被趙晏聽到,再三追問,才得知還有這段往事。

趙晏頗有幾分慶幸。她對顏公子本人並無意見,但卻從沒想過嫁給他。

——對武藝一竅不通,連騎馬都不熟練,完全不是她理想的夫君。

她唯一介意的是那把匕首,當年她從父親那裏得來,一直視作寶貝,誰知竟是“定情信物”。

偏偏另一把還陰差陽錯落在太子手中,導致她初次進宮時與他產生誤會,從爭執到拳腳相向,鬧了個大笑話,著實丟人現眼。

趙景明見女兒的臉色有些古怪,隻當她不喜歡和顏濬哲牽扯在一起,便收起心中惋惜:“行,阿爹不說了,天下好男兒千千萬,還怕我的晏晏覓不到如意郎君不成?”

他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令下人去傳午膳。

趙宏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早就好奇得抓心撓肝,眼下終於逮住機會發問。

趙晏如實說了前因後果,趙宏差點一蹦三尺高,忍不住義憤填膺道:“誰給他的臉來登門求親?也不照照鏡子,看自己從頭到腳哪裏配得上我阿姐!”

他在腦海中搜尋一圈,突然福至心靈:“阿爹阿娘不願阿姐遠嫁,又要對未來的姐夫知根知底,我倒是想到一個合適的人選。那位不但你們熟悉,阿姐也不陌生,遠在天邊、近在——”

趙景明和裴氏不約而同地看向他,趙晏莫名生出不祥的預感。

趙宏不再故意賣關子,一本正經道:“——近在宮裏,太子殿下。”

說罷,邀功似的望著姐姐,等待她的誇獎。

趙晏毫不留情地抬手,在他腦門上賞了一記爆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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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午膳,趙晏回到自己院中,卸去釵環,更換了輕便的衣物,打算小憩一陣。

錦書為她落下帷帳,與一眾婢女輕手輕腳地退出內室。

今日天氣陰沉,隱約有降雨的跡象,窗外濃雲密布,屋裏光線昏暗,趙晏躺在榻上,裹著柔軟的衾被,很快就睡了過去。

興許是先前與父親的對話勾起她久遠的回憶,朦朦朧朧中,她看到了年僅五歲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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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蹄清脆,敲擊在石板路麵,車駕轆轆,穿過寬闊筆直的街衢,駛向上林苑。

女孩心中好奇難耐,數次想撩開窗帷,卻不得不正襟危坐,傾聽母親語重心長的教導。

“晏晏,可還記得到了陛下和皇後娘娘麵前要怎麼說?”

“臣女叩見陛下,叩見皇後娘娘,陛下、娘娘萬福金安。”

寬敞的車廂中,女孩依照事先演練過的樣子行了一禮。

“很好,起來吧。”她的母親微微鬆了口氣,溫聲道,“也不必過於緊張,陛下與皇後娘娘都是和善之人,不會為難於你。你遵守規矩,誠實回答貴人們的問話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