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地方據說又陰森又血腥,她幹嘛要去,她身體還沒好利索,她才懶得去。
“不去。”楊春風說,“我為什麼要去私獄?派人帶過來不就得了。”
“還有我早上不是洗漱過了麼……”楊春風皺眉,“不洗漱。”
“弄個軟塌過來吧。”楊春風看著一池繁花隨風搖曳,心情頗輕快的說,“這裏挺好的。”
還美,還香。
楊春風伸手摸了摸龍春雪的頭發,“你跟姐姐一塊躺會曬曬太陽吧。”
龍春雪倆燈泡眼,從一百度升級到了二百度,她最喜歡和阿姐一塊休息,讓阿姐摸著她的頭發了。
摸頭發摸頭發,女皇陛下腦子裏頭都是枕著阿姐的腿,在陽光微風下瞇著眼被順毛的愜意。
完美的忽視了,為什麼幾個月前不惜為禦前侍衛飲鴆的阿姐,現在不光不急著去天牢見人,甚至見心上人都不梳洗打扮,有多麼的不合理。
楊春風沖著幾步遠一直盯著這邊看的一個肥粗扁胖的姑姑招手,“香姑啊,你過來。”
這女人是原身的奶媽加貼身姑姑,算不上正派,但是對原身十分的忠心耿耿,楊春風昏迷了十多天,好容易醒來的時候,這老姑姑卻是瘦了好幾圈。
一直守在床邊,楊春風要是沒有取而代之詐屍活過來,原主真的飲鴆而死,別人她不知道,這老姑姑,肯定是要仆隨主去的。
這也是楊春風一恢覆了身體,打發了好幾個身邊的歪門邪道,卻獨獨留著這老姑姑的原因,這個一輩子把長公主從小伺候到大的姑姑,怕是早把原身視為了親生女兒,不是不明善惡,隻是愚忠。
最重要這人伺候人的本事真是麵麵俱到,和她的女皇妹妹有的一拚,楊春風用著極其順手。
“香姑啊。”楊春風從龍春雪的腰間,解下鳳棲佩,遞給香姑。
“你差人去私獄,把那個……”楊春風裝作不經意的打了個哈欠,實際上是忘記那個禦前侍衛叫什麼名字,正腦筋急轉搜腸刮肚的想,就聽龍春雪接話了。
“把肖歡押到這來。”
好個貼心的親妹妹。
這一會,奴婢們把軟塌和軟墊都擺置好,楊春風斜斜的靠著,腿剛平放下,龍春雪趕緊枕上來,仰著陽光瞇起眼,等著阿姐順毛。
楊春風從善如流,把手指慢慢的穿插在龍春雪的發間,也迎著光瞇起眼享受清風帶著幽幽花香拂麵而過。
她是打心裏認下這個妹妹了,這幾個月龍春雪小心翼翼的伺候,想盡一切辦法逗她開心,兩人私下完全是尋常百姓家姐妹相處的模式,龍春雪連鳳袍都拿來給她當披風用,木石人心也能感動了。
何況楊春風自小就是獨生女,最羨慕別人家兄弟姐妹一群,不論是打架的時候相互護著,還是搶吃喝的時候撕扯成一團,或是吵起來掀翻房頂,惹的父母頭疼欲裂,看著都那麼有意思。
要是她也有個兄弟姐妹,最後應該不至於把自己弄的不人不鬼。
不過仔細一想,父母一夕之間雙雙去世,她真有個兄弟姐妹,恐怕也會因為生活所迫失散在兩個城市,兩個家庭。那樣的話還不如沒有,了無牽掛。
陰差陽錯還是閻王打盹都好,她來到了這個世界,得到了這麼一個可心的親人和衣來伸手的殼子,確實比轉世投胎要好不知道多少倍。
八月的盛夏季節,花團錦簇的院中,一張軟塌,一倚一臥兩個妙齡美人,一人身著大紅,金鳳披身,一人身著青紗,雲紋繚繞,被樹藤割碎的陽光,微風下斑駁灑落在兩人身上,任意視角皆可入畫。
然而這美麗而溫情的一幕,被一個胡子拉碴頭發打結成球,一身汙臟麵容消瘦,還帶著手銬腳鏈的囚犯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