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3 / 3)

所以那個時候,當同組老師偷摸告訴她“你兒子中午好像跟人打了一架,學生們說把人關廁所又吵又鬧的,趕緊問問怎麼回事,幸好是沒捅到學校去。”

年齡差不多的同事有些知道她與宣承的關係,稱呼都是“你兒子”。

井鷗大驚,“怎麼打起來的?”

同事搖頭,“聽學生私下說的,讓咱們知道還得了。”

校園暴力是中學生德育教育重點議題,學校對此標準嚴格,出事則是大事。井鷗雖不相信宣承會這樣做卻也不敢掉以輕心,她不教他的班級,隻得委托吳老師晚飯時段將人叫到辦公室。

門關緊,她單刀直入,“中午怎麼回事?”

“什麼中午?”宣承打哈哈,“我在籃球場啊,上課也沒遲到。”

井鷗敏[gǎn]注意到他左手手背筋骨處的紅腫,瞬時板起臉,“說實話。”

“不跟您說打球去了麼,”宣承故意揚起手甩甩,“碰的。”

“打球能碰到這地方?”井鷗抓住他的手一把拽到眼前,太明顯了,一看就是握拳打到重物上。

宣承縮回,仍是渾水摸魚的態度,“我被人撞倒撐地起來,可不就是……”

“小承,”井鷗語氣放緩,“今天你必須跟我說實話。現在學校不知道,可萬一明天誰捅出去,我心裏有底才能在中間想想辦法。一旦出事我得想法子保你,明不明白?”

宣承沉默了。

井鷗等上一會兒還是不見他說話,直接提問,“你打沒打人?對方還沒還手?都受傷了還是就你?現場都有誰?幾個人上手了?”

“不是您想的那樣。”宣承聽她胡亂猜測也怕事情會傳成與事實不符的情況,停頓過後交待,“有人欺負瑤瑤,我隨便嚇唬一下。沒……算沒打人,也沒人看見。”

“瑤瑤?怎麼扯上……”井鷗眉頭擰成一團,“等會兒,什麼叫算沒打人?”

“就是沒打,稍微動了下手。”宣承煩悶地做出一個掐脖子動作,“您放心,董……欺負井瑤那人,她就算找回來也是別的招,肯定不會往學校告狀。別人說也沒證據,我最多占了會廁所唄。”

井鷗聽罷氣不打一處來,指他腦門數落,“再怎麼樣也不能選擇這種方式!井瑤受欺負可以告訴我告訴她班主任,我們去找合理的處理方案!你平時挺有分寸的,怎麼這種事上犯糊塗!”

“她是因為……”宣承最終沒有說出那個“我”字,一半怕被問及前因,更多則是內疚。那時他向井鷗表明,“反正我得護著井瑤。”

這下井鷗笑了,“你能護她多久?”

“有多久算多久。”宣承答得毫不猶豫,臉上呈現出自進辦公室以來從未出現過的認真。

“得了回去吧。”井鷗放人,拿出教師口吻囑托,“不能再有下次!”

“看情況。”宣承哼笑著答話,關門前又扔一句,“有下回也傳不到您這兒。”

那時多好,能批評也能說笑,重組家庭不是隔開每個人的鴻溝,於他們是串起每顆心的鎖鏈。

麵前男學生等到人,一個紮馬尾同樣穿校服的女孩子走到他身邊,兩人肩並肩離開。

五年或十年後,井鷗想,也許他們就不僅僅是現在這般的同學、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