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邊談笑風生的大人?
我有一個秘密,隻能在練習本上一遍遍去劃寫那個名字的秘密。
小井老師向同來的法國人說明,“我以前做過老師,這是我學生。”
話語一如平日簡潔,隻是我仿佛在她的表情裏看到一絲驕傲。
“哇哦!”對方發出誇張的讚歎,看看我又去看井老師,“真沒想到。”
“井老師,”我迫不及待發問,“你過來出差嗎?什麼時候回去?”
“我來讀書。”她眼睛仍彎彎亮亮的,“讀完回去。”
“所以你不……”
“嗯,辭了。”
AZ合夥人,手裏的一切竟說放就放了。
“我刷卡。”她提醒似的說一句,隨即掏出錢包。
“哦好。一共四十六歐。”因為分神,我手下不覺有些遲鈍。
銀行卡插進,輸入密碼,小票自動打出。我將甜點裝袋遞過去,故作輕鬆問話,“井老師,這是男朋友?”
“不是。”她低頭收好錢包,“朋友。”
法國男人電話響,我聽到他說“瑤在買甜點,我們馬上過去。”
看來他們要共赴一場聚會。
小井老師提上東西,立正站好問我,“你呢?還好嗎?”
“挺好的,就是不太適應dicter(口頭聽寫)。”
這大概算法國特有的授課方式了,有些學科沒課件沒講義全憑老師站前麵口述,作為外國人聽寫自不如母語學生,我相信經受過同樣錘煉的她一定能懂。
果然她眼睛眯成一條線,“多習慣單詞簡寫,多看同學筆記。”
我一下笑出來。
聽得他人困難第一反應不是安慰而是給出具體辦法,果然是井瑤風格。
“那,”她後退著擺擺手,“沈坤樂,再見。”
“井老師再見。”我目送他們出門,一時沒有意識到這場意料之外的再遇即將結束。
六點半打烊,店內隻剩一桌談天喝茶的客人。透過櫥窗我看到他們還未移動,似在用手機導航,兩人時而低頭定位時而環顧四周。
我衝進後廚冷藏櫃,一般師傅會將當天剩餘的邊角料或殘次品放在最底層。老天幫忙,今日真有一塊抹茶千層,大概被什麼壓了一下,奶油擠出來沾滿甜品盒,癟癟的模樣的確有些狼狽。
“這給我了。”我與同事們打個招呼,抄起盒子衝到店外。
萬幸,他們剛走遠幾步。
“井老師,”我大聲叫著人跑過去,東西塞到她手裏,“店裏剩的,不好看,但味道一樣。”
她先是一愣,明白過來趕忙推脫,“不用。你留著吃吧。”
“嗨,我吃那還不隨時。”我指指身後,“那……你們慢走,我還沒下班,先回去了。”
“沈坤樂,”她喊住我,“你想過來練練法語嗎?”
與小井老師同來的法國人先走,而她則與我重新回到店裏。
晚上是他們一個共同攝影師朋友的慶功儀式,對方剛剛辦完一場小型影展。
“我記得你讀建築專業對吧?”店裏隻有兩個人,她將口罩褪到下巴上,“他也拍過許多建築物商片,興許你們聊得來。”
“連我們念什麼專業你都記得住?”
“學校專業基本都記得。”她老實作答。
也對,大神記憶力一向碾壓眾人。
我們終於有了一些敘舊時間。我這才知道她年初過來讀戲劇,一切順利,偶爾兼職做一些翻譯工作。
“我以為剛剛那位是你男朋友。”我朝她笑笑,“秦校長也都好嗎?”
金童玉女,他們是AZ眾人皆知的一段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