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央眼神謝過那老鄉,而後撕下一張紙,公正說道:“這錢你們放心,我們家要是想吞,就絕對不會說出來,為了讓各位叔嬸放心,我們立個字據在這兒。”
“五家葬禮錢平分,奶奶留下的錢等五家出完錢再拿出來平攤。”
說著,他工工整整寫下字據,順便簽上自己的名,然後交給身邊的溫三叔。
農村大老粗都不識字,勉勉強強會寫自己名字,四家七扭八扭好不容易把名字填上,最後傳回溫央手裏。
下午,村長拄著拐杖來吊唁,臨走時,溫央當著眾人的麵把字據遞給村長,麻煩他保管。
“要是哪家違反規定,直接由村長處置,罰錢、趕出村子都可以。”
溫央說的認真,然後目送老村長離開。
滿院子的人都誇讚溫央做的對,而另外八個大人分撮靠著牆邊站,嘴裏不知念叨些什麼。
至親中隻有溫善善和溫路安靜跪在溫久山身後,重重給溫奶奶又磕了頭。
第46章
老人停靈三天,眾人也跟著守三天。
溫家院子不小,這時站滿了人,屋前屋後亂跑的小孩,加上不斷升起的炊煙,遠遠能聽見哭喪。
在劉橋這地,喇叭嗩呐從老人去世當天就要開始吹,到出殯的前一天晚上會有雜技表演,這時,村裏的所有人都會來瞧老人最後一麵。
下午,表演班子從其他地方匆忙趕來,熟練的先到溫老太棺材前哭嚎一遍,而後在院外利索搭起台子,很快就咿咿呀呀唱開。
溫善善參加過的葬禮大都隻有肅穆莊嚴,她同父母默哀獻花就站到一邊。
故而見到那些人穿著戲服在台上表演戲劇,她還有些不適應。
隻是看了幾眼,她就又和溫路守在堂屋棺材前。
溫久山上麵四個哥哥答應了出錢,卻沒想成天跪在靈前,甩開手在附近瞎轉悠,甚至有說有笑,臉上不見一點悲傷,仿佛死的是個無關緊要的人,根本不是他們母親。
到了飯點吃飯,倒是一個比一個積極,生怕慢誰一步吃不上好的。
來的人多,當天就請了專門的廚子來燒飯。
溫央穿著白孝衣和溫久山忙前忙後,至於溫老太的其他孫輩,隻有第一天跟著父母過來瞧瞧看看,磕了頭就回去了。
無情無義到了極點的一家東西,劉橋人背後都嘀咕,上梁不正下梁歪。
俗話說養兒防老,兒子如何對母親,以後孫子也學著如何對兒子。
真是作孽!
不過這畢竟是人家家裏事,除了長舌婦誰會天天掛嘴邊。
溫善善和溫路在堂屋,不時有人前來吊唁,紙錢燒了一遝又一遝。
她雖然和溫奶奶相處時間不久,但幾個月的時間足夠她感受到奶奶對她的疼愛。
老人年輕時風風火火,咬著牙給五個孩子撐起一片生存的天,到了晚年,反倒收起脾氣,溫溫和和笑嗬嗬,但實則眼盲心不盲。
大概是害怕最後一個贍養她的兒子也嫌棄她,所以軟了性子,啥事不問專心養老。
也是萬幸,溫奶奶走的時候沒有痛苦,睡夢中沒了意識。
最後一段時間也沒聽她喊疼,隻是精神不好。
這中間她,幾人的舅舅秦建業也過來磕頭吊唁一回。
男人不好意思搓著手,身邊跟著的小女孩怯生生探出頭,很快又躲到秦建業身後。
溫家三人對這舅舅情感複雜,如今大事當頭,也顧不上其他,簡單寒暄幾句就算了。
溫善善看著男人離開的背影,驀地又想到那個張牙舞爪的小姨。
前些日子聽說她跟村裏一男人跑了,至於去哪兒,沒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