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使了個眼色,那兩個丫鬟就把她按到梳妝桌前,重新打扮一番,碧霞羅,芙蓉髻,翠羽壓鬢,環佩勝綺,盛妝下的周蔻,真就有了皇妃的氣度。

一路上兩人一直相對無言,周蔻有時候用眼角餘光偷偷去瞄他,他一直目視前方,連個眼神都沒多給自己。不知道麵具下的四皇子,是不是如傳聞中的那樣麵目猙獰,周蔻小心翼翼把握著和他在一起的分寸,生怕越了雷池一步,昨夜那慘叫的女子就是她的下場。

他們來得突然,周擎和周吳氏出來接駕,和周蔻一人獨自回門完全不一樣。

四皇子再惡名遠揚,不得聖寵,都不是周擎可以隨意怠慢的,相反他還要好好供奉著。

正因為四皇子喜怒無常,從不按常理出牌,就怕他一個不順心了,就朝你拔刀相向。

有的時候,惡名也不一定全是壞事,最起碼它能震懾住一些人。

周蔻就一直待在四皇子身邊,看著周擎點頭哈腰,相迎侍奉,四皇子一直淡淡的,直到進了內廳,他徑自往前,坐到了主座上。

這也沒什麼不妥,畢竟人家是皇子,但四皇子下一步,是把周蔻按到了副座上。

這個位置一向是周吳氏的,若沒有周蔻,應該是周擎坐上去。

周擎和周吳氏相視一眼,忙賠笑坐到下座,“小女年幼頑劣,禮儀不周,臣原還擔心她伺候不好殿下,若有什麼欠妥之處,殿下盡管說教就是。”

四皇子道:“她挺好的,周太傅調-教出來的女兒,我很是喜歡。”

周擎臉色一滯,複而笑道:“她能得殿下歡心,便是她的福分了。”

四皇子略抬起下巴,“她是我明媒正娶的皇妃,自然有福分,但若有人輕視她的身份,那便是在輕視我。”他的眼風在周吳氏臉上過了一遍,“四皇妃昨日進宮麵見皇後娘娘,今早宮裏就傳來消息,說皇後娘娘擔憂四皇妃手上傷勢,我便帶她過來,當麵問問太傅,要一個交代。”

周蔻到現在才知道四皇子一大早把她提拎到周家是幹什麼,原來是替她找麵子。

周擎還不明就裏,倒是周吳氏,一聽說皇後過問了周蔻的傷勢,難免慌了神,隻得咬牙跪下道:“四殿下恕罪,是臣婦的女兒,同皇妃玩笑時,不小心弄傷的。”說著她又擠了擠笑,衝著周蔻道:“皇妃同姐妹們平日裏就愛玩鬧,也是一時失了分寸,並不是存心的。”

“哦?”四皇子轉頭看周蔻,漫不經心道:“是這樣麼?”

一時間,眾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周蔻身上。

周蔻盤算了一下,若她順著周吳氏的話說,那麼這事就得這麼輕飄飄揭過去,可若她說不是,周吳氏和周鬱恐怕以後就要記恨上自己,有人記恨並不是什麼好事。

周蔻磨磨嘰嘰半天,一句話在嘴裏轉圜了許久,還是觸及四皇子那冰冷的目光後,想到昨兒個萱花和鶯草的下場,才壯著膽子說,“不是。”

她如同一隻溫順的小綿羊,乖巧了許久,周吳氏沒想到她竟敢這樣逆著自己,臉上頓時青白交加。

四皇子點了點頭,“既然不是,那就是周鬱有意欺辱皇妃,折損皇家顏麵,就照著規矩,打上三十大板吧。”

他的話語輕飄飄,周擎和周吳氏卻被嚇得夠嗆,忙俯身叩首道:“殿下息怒,小女絕不是有心的,小女尚在閨中待嫁,如何能受此重罰,還請殿下看在微臣為大爻鞠躬盡瘁的份上,饒過小女這一回吧!”

周蔻原先還有點不安,但她眼下看著跪在堂中,為周鬱求饒的周擎,心裏突然升起一股悲涼,周鬱尚且不過是打三十大板,他就這樣舍不得,可自己呢,將自己送進皇子府時,他的心裏可曾有過半點虧欠和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