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副將哈哈大笑,“對!得吃雞!”
周蔻樂嗬道:“那成啊,我用了午飯再出去。”她扯了扯一言不發的高宥,“我晌午後出去逛逛,要一塊兒嗎?”
剛歇下腳,還有諸事沒安排打理,高宥一時脫不得身,隻得道:“我待會還有事,你先帶著萱花出去吧,我指幾個隨侍跟著你們。”
周蔻也不惱,一想到待會逛街有許多新奇的,心裏就高興,落落大方道:“好,那就這麼說定了,你們先聊,我得看著人把箱籠行李搬下來放好。”
她一撲閃跑了出去,也不怕冷了,裙角繁密的繡花隨風翻飛起來,活像隻翩翩起舞的花蝴蝶。
這臨戎同京城是全然兩個樣,幢幢土房,座座壘塔,深紅的磚瓦堆砌在簷頂上,搖風的紗織羅上有幾個燙金的陌生字符,在街上行走的男女各異,有同她一樣穿著褙子皮坎的,也有一身胡服,戴著圓帽的,就連小攤小販的吆喝聲都有好幾種話交織在一起。
周蔻感歎道:“可真是熱鬧啊,要不是親眼目睹,我真不敢相信大爻居然還有這樣的地方。”
萱花卻道:“奴婢聽說這兒臨北不算什麼,沿著陰山過去往西麵走,那裏更熱鬧呢,有許多西域人都是常年住在那邊的,金發碧眼,不論男女老幼,個個肌膚白如凝脂。”
周蔻低頭攤手,其實她很白了,但經萱花這麼一描述,她又生出了自卑,“那我們這樣的站在他們旁邊,豈不是跟黑炭一樣。”
萱花咯咯笑道:“皇妃如果是黑炭,那奴婢就是黑炭中的黑炭了!”
二人貧嘴幾句,遂逛起熱鬧來,在臨戎也不必擔心語言不通,因為一個店麵的牌匾上光字就刻了好幾種,她們逛到了一家專賣珠寶簪釵的店麵,發現這兒的首飾比大爻尋常見得更為新奇,滴翠上能攢金絲,紅寶內能繪彩月,光一支珠花排笄,都能在圓潤的珍珠麵上刻了樓閣美人。
這得要多精巧的手藝啊!周蔻在四皇子府也曾帶過不少好東西,其中不乏皇後賞賜的大內珍品,可那些和這個一比,簡直是雲泥之別,世人都道皇宮裏的都是稀世禦物,但這小小的臨戎城中,卻有著能將禦物比下去的好東西。
姑娘家一看到喜歡的就挪不開眼了,這個想要,那個也想要,隻恨不得將這些全都收入囊中,恰時櫃台下鑽出一個圓腦袋,操著一口流利的官話道:“不知小店可有夫人中意的?”
周蔻登時被嚇了一跳,撫著胸脯,看那不過一人高的櫃台,那圓腦袋卻比櫃台還要矮上一大截,她吞咽了口唾沫,“你是店家嗎?”
“回夫人的話,小的正是這家店的店家,叫圖雲。”
圓腦袋終於從櫃台出來了,極矮極小,腳上蹬了一雙絨靴,半截小腿還露在外麵,簡直可以說是不倫不類。
他笑得殷勤,手腳也麻利,但凡剛才周蔻摸過看過的,全都用錦盒包好,算籌打的啪啪響,沒幾下報了個數,“一千三百二十四兩,我給您掐頭去尾,您就給一千三百兩好了。”
周蔻哦了一聲,萱花從隨身荷包中拿出兩張銀票子,“諾,這是一千五百兩,你找個零頭吧。”
圖雲笑紋愈發深了,接了銀票從抽屜裏翻零錢,“夫人可真闊氣!”
他一說話,腦袋就跟著搖起來,那大腦袋按在小身子上,甭提多有意思了,周蔻稀奇道:“店家是倭刹人嗎?”
圖雲道:“夫人說的不差,小的確實是倭刹人,倭刹善製器械,這雕花刻簪的手藝也是一絕!夫人今兒個看中的這些,都是才從倭刹運過來不久的新款式,市麵上獨一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