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宥有意打趣她道:“夫人真是好大的手筆,能擲下萬兩隻為一隻冠羽,為夫的掙多少家私,也不夠夫人這樣肆意揮霍啊。”

這話不說便罷,一說周蔻忍不住眼淚汪汪,秋眸漾春水的望著他,“你是不是覺得我不夠勤儉持家?”

高宥揉了揉她的臉蛋,無奈道:“逗你的,我要你持家做什麼。”

周蔻吸了一下鼻子,“可男子娶妻,不就是為了有一個人能持家勤儉,賢良淑德,相夫教子嗎?”

她這樣氣鼓鼓的樣子實在是太可愛,高宥忍不住啄了她一口,“我不要你持家,也不要你賢德,你隻要一直在我身邊,哪怕什麼事都不做,我能一抬眼就看到你,就已經滿心歡喜了。”

向來明麵上的正經人說起這樣不正經的話,別有一番情致,高宥也不顧忌旁邊還站著一個萱花,就這樣和周蔻頭並頭說起了悄悄話。

萱花很知情識趣的退了下去,其實她現在也沒鬧明白,原先對四殿下這樣抗拒的皇妃,為何一夕之間就變了一個人,在那之前,皇妃心心念念的可都是那個淮溪君。

大抵男女之間的情愛就是這樣無厘頭吧,一個回眸看對眼了,幹柴遇上烈火,便能燃起了熊熊火焰。

她盤算著把手裏這些簪飾回去放好,臨戎並不是他們最終的落腳點,估摸著沒幾天還得啟程,所以這些東西還是得壓在箱籠裏...

萱花一壁想著,沒仔細看路,穿過拱門時和迎麵過來的人撞了個正著。

她到底身單力薄,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那人眼疾手快將人攬住,萱花抬頭,卻見是仇副將。

仇副將的手還在她的腰身上,他自己也意識到不妥,忙抽了回來,滿臉歉意道:“萱花姑娘沒摔到哪兒吧,都賴我,走路太急了。”

萱花勉強站住,理了理衣襟,納福說不打緊,“仇將軍諸事繁忙,要緊趕慢趕也是常事,奴婢不耽誤仇將軍就好。”

多貼心可人的姑娘,仇副將暗暗咂舌,他早就看出來在四皇妃身邊的這位萱花姑娘不是尋常人,那樣的氣度儀態,又端莊又得體,比之那些小門小戶的閨秀還要持重不少,隻可惜了,這樣一個姑娘,怎麼偏偏就傷了腿,恐怕心裏難過得緊吧。

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腿上,一瞬又收了回來,嗬嗬笑道:“也沒什麼大事,隻是將晚要去訓兵了,還沒謝姑娘上回給的藥,果真有奇效,上半夜擦上,下半夜就不疼了。”

萱花仍舊莞爾一笑道:“將軍用著好就行,不是什麼多值錢的東西。”

幾句話下,她又要忙著當差,仇副將不好強留人,便與她辭離,這回再目送著人離開,那青芽色的妝緞褙子是一抹新煥,叫人流連忘返。

圖安第二天一大早就來了,彼時周蔻和高宥正在用早膳,聽人來回稟,舀了一勺小米粥入口,慢慢道:“將人就帶到這兒來吧,省得再挪步了。”

不消片刻,圖安就掖手進來了,瞧著麵色沒什麼精神,但仍恭恭敬敬回話道:“殿下,紮磔大人約了您未時三刻藏雲樓相見。”

朔方魚龍混雜,每個城池有倭刹人的地方,都會有一個首領,輕易不露麵,但很有威望,那些倭刹人都以他為尊,這些也是高宥前些年和波羅打交道時,有所耳聞的。

他輕輕瞥了圖安一眼,慢悠悠開口道:“聽說昨兒個,我家夫人在你那裏買了一千多兩的首飾...”♀♀

高宥話沒說全,但圖安哪裏能不明白他的意思,這是叫他把錢吐出來了,說到底還是他自己倒黴,早知如此,他情願全送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