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2 / 3)

阿德南在之後獨自找了薑媛,他們對坐在地毯上,對著窗外落下的夕陽,互相告知別來之事。那夕陽似乎與當日分別的朝陽別無二致,華美的光芒照耀在花園與流水中,茵茵綠野,歌舞升平。薑媛便更覺得奇妙,她在巴格達中竟也有落腳之地,熟識之人。

阿德南對她道:“雖能和血鷹中最強大的雄鷹簽訂盟約,但這盟約無法宣之於口,也需要找一個別的理由來掩蓋突兀的財物。”薑媛沒有說話,靜靜聽他述說:“何況,強盜的買賣太過顯眼,我不能再住在巴格達。”

阿德南想將宅子賣了,舉家遷離王都,找尋別的地方,重新開始。阿德南曾將歸來的她做了妥善安排:他想收她為義女,當然明麵上是收為義子——都無所謂。為強盜銷贓需要借口,還有什麼理由比常年出外經商,定期帶著財物歸來的義子更完美?薑媛有些抱歉:“其實安排朋友的身份就好。”

雖說是個借口,但從地裏挖出備用的金子或船隊遠航歸來的投資,有那麼多理由,哪個不好用呢?反正阿德南已要搬離故土,到沒人認識他們的地方去。他若認了義子,故去之後,遺產肯定有薑媛一份,所以阿卜杜勒聽說她來,臉色才那麼不好看。

阿德南抬抬手,製止她的勸說。“我祖上便廣積家業,到我這代便家財萬貫。”他說:“然而我子息不盛,隻有五個女兒,兩個兒子。我的長子哈桑被我培育做繼承人,我的次子阿卜杜勒卻隻知道吃喝玩樂。”

老人說到這裏,麵上不是沒有陰沉之色。

“哈桑被殺,我被強盜俘虜的消息傳去巴格達,阿卜杜勒先讓我的堂兄弟和不安分的掌櫃們騙去了三分之一錢財。等到我回到家中,為打點官府告倒那些宵小,賠償貨物損失,家財又損失了三分之一。”

阿德南想要東山再起,他已尋好渠道,做好準備,然他昔日的朋友隻勸他用手頭的金銀安享晚年,卻絕不肯再給他一絲多餘的幫助。阿德南吟道:“雄鷹縱有再起之心,奈何年紀老邁,身後放眼無人。”他無可用的後人,沒有長久的來往,商人重利,不做賠本買賣,僅此而已。

他道:“親愛的賈南,這是我的心意,也是我誠摯的請求。自我倆分別之後,我將你做我的再生恩人。自我長子入土後,我將你做我的長子。”

其實薑媛那一瞬間有想很多,阿卜杜勒看她的眼神,他看著阿巴爾的眼神。阿德南的考慮和打算,認了義子後又能怎麼樣。她還是不假思索地說:“好。”如她在沙漠中曾聽從阿德南的每一次勸告。

也如每一次一樣很感激。

==========

阿拉伯人擇良辰吉日不那麼繁瑣,過了兩日確定親朋好友都通知到,阿德南便大擺宴席,宣告認下義子。他的商鋪房屋共賣了八萬第納爾,據說還有一筆前往印度船隊的分紅沒有歸來,家私仍富,足以吸引眾多來客,得以讓薑媛窺見千年前的盛宴繁華。

她梳洗後灑上香水,穿上黑衣,黏上胡子,戴上頭巾,用眉黛上了鼻影加粗眉毛【她在小鎮上就研究過】看上去還蠻像那麼回事。她緊急跟阿巴爾學了刀舞,加上之前在強盜營地打下的基礎,不殺人的時候,刀法於她而言並不難學。

宴會總之十分順利。薑媛將自己裝作亞歐混血,當眾舞刀頌《裴將軍詩》。隻要聲音大點,不要臉點,聽不懂的語言更能博滿堂彩。阿卜杜勒沒有對這事發表什麼意見,阿巴爾私下倒是不避諱地說:“那蠢貨滿以為你是女人,揭穿身份便可收拾。”或許阿德南也心知肚明,大家隻是默契避而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