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扔一些香囊手帕什麼的上台,也有扔鮮花的,似乎在表達喜愛。

一舞結束,一時無人上台。容予左右看看,靈光一閃,抬腿便往舞台上走。

周圍有人善意地叫好鼓掌。有些年輕姑娘看著容予紅了臉,表演還沒開始就給他扔鮮花香囊。

容予踏著履雲靴一步一步上了台,先禮數周到地四處看了一圈,十分紳士地鞠躬。

台上的黑衣少年長身玉立,薄唇修眉,眼尾上挑,眉心一枚溫潤的淡青色玉環,有種氣勢逼人的美。他臉上是萬事盡在掌握一般的從容不迫,做起這些事實在賞心悅目。於是台下又是一番轟動。

隻見容予輕輕一撩衣袍,坐在凳子上,從身後掏出了二胡,煞有介事地擺好了姿勢,很像那麼回事。

即使是在鄉間一座普通的戲台子上,隻他這麼一坐,台下眾人便恍惚有了身在雲間聆聽仙音的錯覺。

台下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看著他,屏息以待。

第24章

春風中還帶著些許寒意,周遭剛經過歌舞的熱鬧,如今安靜下來,氣氛便顯出幾分寥落,蕭蕭疏疏,格外涼而靜。

這氣氛卻無端與台上的俊俏公子有幾分相襯。他在一片寂靜之中垂下眼,修長手指緩緩握住了琴弓,唇角忽的微微彎起。一瞬間,猶如朗月清風。

“吱呀————”

這第一聲出來,台下幾乎齊齊一跳。大多數人的視線馬上從恍惚變成了難以置信,許多人條件反射地捂住了耳朵。

這還沒完,這驚天動地的一聲過後,容予繼續認認真真地拉了起來,拉得十分投入,拉得搖頭晃腦。

那曲子的聲調古怪至極,別說是不是一首適合二胡的曲目,它甚至不像是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東西。

台下眾人的神色越聽越猙獰,有人恍惚道:“我好像知道了…”

他身邊的朋友把手放下來,一臉快吐了的表情,勉強問道:“什麼?”

剛剛說話的人眼都直了,感覺下一秒就要不省人事了:“原來這就是傳說中那種足以驅魔的樂聲…”

台下一片崩潰,而台上的容予隻是閉著眼睛,自顧自地拉著。

他正在心裏給這曲子伴唱:“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這首生日歌,正是他想要送給陸識途的。

若這真算得上祈福……惟願他這一生,安穩順遂,無憂無懼。

容予剛穿進來的時候,多少還憋著一股不平之氣,想著要讓陸識途得到理應屬於他的一切,想著要讓他狠狠打那些勢利小人的臉。

可幾年來他看著這孩子慢慢長大,如今,在這一切之上,他其實更希望陸識途能好好的。

台下圍著的人逐漸開始減少,不過半首曲子的時間,台下基本隻剩了一些給容予丟過香囊的姑娘。姑娘們捂著耳朵扭曲著臉,還在勉強堅持著。

過不了多久,這些姑娘們也三三兩兩地離開了。她們離開時神色都頗為詭異,痛心不已,臉上仿佛就寫著:卿本佳人,奈何會拉二胡!

直到最後,台下隻剩了一個人。

容予拉完一曲,睜開眼往下看,正對上陸識途明亮的眼睛。陸識途眼裏似有笑意,專注地凝視著容予,見他結束了演奏,便認真地鼓掌。

陸識途其實沒想到容予居然真的要上台表演。聽見容予拉二胡的時候,他先是驚訝了一下,然後他看著容予,不知什麼時候起,就不知不覺慢慢微笑起來。

他能隱約察覺到,這是一場屬於自己的表演。台上那個人,每個細微的動作、眼神、表情,在這一刻,都是屬於自己的。早上從心魔中醒來後,他心裏一直空茫茫的,總也落不到實處,這會是真真切切的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