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出聲有點突然,董庸不禁皺了皺眉頭,他將手裏記錄著周萋畫驗屍結果的簿子遞給黃玉郎,仔細打量一下冬雪,而後轉身正麵直對周萋畫,詢問道:“這位是……”
“兒是冬雪,四娘子的侍婢!”沒容周萋畫說話,冬雪就一側身,與周萋畫並排站立,她微微揚起頭,眉眼上揚,寫滿驕傲。
董庸原以為這冬雪也是侯府裏的某位娘子,聽她這麼一自我介紹,不禁暗自吃驚,小小奴婢,竟如此傲慢,看來有什麼主子,就有什麼侍婢啊。
“原來你是四娘的侍婢啊!”董庸挑眉看著這冬雪,就見她長著一雙丹鳳眼,瓊鼻豐唇,白皙小臉,靜視片刻後,董庸覺得冬雪的這般模樣好生眼熟,尤其是那眉眼上揚時那驕傲的神色,好似在哪見過。
他淺笑一下,看向周萋畫調侃道:“四娘子果然厲害,就連這身邊的侍婢都能推理斷案,真是佩服!”
周萋畫聽出董庸這話裏的嘲笑,微微一笑,明明知道冬雪的推理肯定有很多漏洞,卻依然說道:“冬雪,把你的推測繼續說給董少卿!”
“是!”一聽周萋畫允許自己推理,冬雪甚是歡喜,微微俯身後,便侃侃而談,“兒是這樣覺得的,行凶者拎著燒壺進來時,恰巧遇到了這個侍婢,為防止事情敗露,威脅之下,侍婢不從,便失手將侍婢給掐死了!”
冬雪邊說,邊比劃,“既然是失手,那行凶者必然沒有準備,他想著把屍體運走,可這時,二娘子在其他侍婢的陪同下,已經回房要就寢了,情急之下,他把屍首托藏在床下,然後躲藏在這寢房裏,待二娘子躺下,才又出來繼續按計劃行凶!”
“他知道這二娘子的性情,勢必會招來滿院風雨,肯定會在眾人將視線放在二娘子身上時,回來把這屍體運走,既然這樣的話,咱們今晚隻需蹲守在這裏,守株待兔,必然能抓住凶手!”冬雪說完給了周萋畫一個自信的眼神,卻見周萋畫連連搖頭,不禁失落。
“奧,這位娘子所言,倒也頗有些道理,若是不驚動官府,今晚咱們守株待兔倒也自然能抓住人,可現在全侯府都知道女屍的事了,這凶手肯定也知道了,守株待兔,行不通!”冬雪的話漏洞百出,舉止又誇張,董庸強忍住笑意,指出其中最明顯的硬傷,而後抬眸看向周萋畫,“四娘,不知這事你怎麼看!”
一聽董庸這話裏的語氣嘲諷多過疑問,周萋畫略有不爽,她將冬雪拉到自己身後,福禮後說道:“冬雪所言在幾處在細節上經不住推敲,但還是有很多可汲取之處,比如說,凶手確實是在巧合之下遇到的死者,再比如說,凶手卻是對二姐姐或者說艾香塢熟悉!”
聽周萋畫對自己推理的肯定,雖然隻有這兩處,卻依然讓冬雪欣喜不已,連忙追問道:“多謝娘子肯定,不知除了這兩點,其他地方,有什麼不妥嗎?”
周萋畫淺笑道,“除去這兩點,其他的,都是經不起推敲的,具體有四點!”
“首先,是這死者的死亡時間,按照你剛剛說的,死者遭到毒手,是在二姐姐就寢之前不久,二姐姐被燙,差不多是發現死者屍體的三刻之前,那麼死者的死亡時間,也差不多在那時,其實不然,咱們發現死者時,她身下已經出現屍斑,也就是至少死亡應該在一個時辰之上!”
“除去死亡時間,這死亡地點,你推測的也不對,死者不是在這寢房裏被掐死的,而是在寢房外!確切地說的廳堂外!”周萋畫走到直欞窗前,指指廳堂門口,“拖行痕跡是從那裏開始,由此可推斷,這凶手是將死者在那掐死後,擔心被人發現,便拖進了寢房!至於為什麼是拖進寢房,就如同冬雪推測的,凶手熟悉二姐姐的習性更熟悉整個艾香塢的環境,知道二姐姐睡的羅漢床下是可以藏東西的!”
“除去死亡時間,與死亡地點,還有便是這藏屍地點,若如冬雪所言,凶手是在情急之下,將屍體藏到這裏的,那屍體便應該有匆忙藏匿的征象,可剛剛已經看到了,這屍體平躺在床下,腦袋側向一邊,衣裝整齊,形態可是被人整理過才會出現,決非一時慌亂可以完成的!”
周萋畫邊說,邊站到死者汝英麵前,一一將身上的細節指給董庸等人看,在眾人連連點頭後,繼續說道:“最後一點便是這行凶者,在冬雪的推斷中,她把殺人藏屍者與燙傷二姐姐的人混為一談,這點兒在剛剛已經說過了,這兩者之間沒有一點關係,原因有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