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遲遲,卉木萋萋。
倉庚喈喈,采蘩祁祁。
執訊獲醜,薄言還歸。
赫赫南仲,玁狁於夷。
宋雲崢抱著周萋畫從密室裏出來,迎麵便鬱鬱蔥蔥地花木,樹林裏黃鸝鳴叫。
短暫愣神後,宋雲崢辨別出,他們所處的位置是西山寺的後麵。
周萋畫聽到那翠鳴的聲音,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眼前的一切讓她有點難以接受,她以為自己會一直被囚禁在密室裏了,“放我下來!”
她很虛弱,聲音卻很堅定,可宋雲崢沒用動。
他看著遠處蔥蔥鬱鬱地山,周萋畫安然無恙,他很高興,可他卻再也見不到周玄毅了。
那是他的父親,他怎會不難受!
鼻頭一陣陣發酸,心猶如瞬間被削成了片,悲傷翻江倒海襲來,宋雲崢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麼,隻能緊緊地抱緊周萋畫。
他現在真的成了孤兒。
他突然明白,在陳成玉死後周萋畫為什麼會那麼恨他了!
周萋畫原本因為宋雲崢在密室的決定生氣,但看他把頭埋得低低,抱著自己的身體也變得僵硬,突然不忍心指責她了。
“放我下來吧!”周萋畫壓下聲音。
而這時,宋雲崢重重歎了口氣,他意識到自己的情緒影響到了周萋畫,擔心被周萋畫捕捉到自己跟周玄毅的真正關係,他立刻換上另一幅嬉皮笑臉表情,“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你放我下來!”她說著就用力掐了他一下。
可宋雲崢,卻跟什麼也沒聽到似的,他的心裏被各種情緒滿滿地填充著,周玄毅就這樣沒了?
他還沒有為他做一點抗爭,他甚至沒有見他最後一麵。
在他跟周瑄璞長達數十年的鬥爭裏,竟然以這種方式結束了!
宋雲崢有點不甘心!
他的父親是不應該這麼死的!
他凝視著眼前鬱鬱蔥蔥地山野,眉頭一緊,“我想回密室!”他貼在周萋畫耳邊輕聲說道。
“是想去找皇上嗎?”周萋畫雙手搭在他的肩膀,反問。
她看著他那雙寫滿悲傷的眼睛,她不明白,宋雲崢對周玄毅為什麼會有這麼深的感情,這種忠誠,已經遠遠地高於一個臣子對皇上的忠誠,難道,宋雲崢跟冬雪一樣,他們的生父,都是周玄毅?
“是!”宋雲崢知道周萋畫在看自己,卻隻說了一個字。
他不知道應不應該應不應該要求周萋畫再隨自己回密室,因為糾結,他的嘴一抖,他想說話,但還沒等他說出口,周萋畫卻說話了,“你若是想回去找他,我陪你!”
她說著,就將腦袋輕輕地依靠在了宋雲崢的胸膛上。
宋雲崢咬咬牙,定了定心,抱著周萋畫轉過身,山的那一端,卻突然響起了一陣鍾鳴聲。
宋雲崢抬頭看太陽,百日祭竟然準時開始了。
那麼周玄毅他……還活著?
宋雲崢顧不得多想,抱緊周萋畫,一躍而起,再落下時,她便看到了身穿龍袍,安然無恙的周玄毅。
他的父親還活著!
沒有人能明白宋雲崢此時這種失而複得的激動。
在他的心裏,最重要的還是他。
這就是所謂的血濃於水吧!
周萋畫心裏有那麼一點點吃味,卻又那麼一點點感動,這個時間上,真的有人願意為了親戚去做任何事。
周萋畫心想,能跟他成為親人,也是一種幸福吧。
周祐琨跪在和尚前麵,他的頭一直垂著,除了因為母親的離世,更因為剛剛他丟下周萋畫離開自責。
於是當祭奠結束,他一側身看到周萋畫跟宋雲崢站在自己身後時,瞬間興奮起來,他奔到周萋畫麵前,“四娘子,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謝九皇子關心!”周萋畫盈盈福禮,抬頭看,周玄毅正坐在人抬的轎攆裏,就見他的雙手輕輕放在雙膝上,然後右手,輕輕拍打了四下他的左膝蓋。
周萋畫微怔,這個動作是周玄毅的習慣的動作,但是剛剛,在密室裏,周瑄璞也做過。
回想起,周瑄璞突然間決定放他們離開。
還有那崔淨阻止宋雲崢破壞足跡,有人是在故意引他們去見周瑄璞,如此說來,周萋畫似乎明白了什麼。
她突然心疼其宋雲崢。
“宋雲崢,這世界上,有很多人的習慣是改變不了的!”周萋畫靠近宋雲崢一步,踮起腳,貼著他的耳朵說道。
宋雲崢微怔,抬頭看著周玄毅被萬人擁戴下山的背影,眼睛眯起,心裏瞬間沉重了起來。
……
姬淩宜離開後的周玄毅,將整個人放在了朝中事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