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顧謹亦也不會見。
她挖了一口冰沙,瞄了眼顧謹亦袖口露出的手腕,清瘦,素白,空落落地掛著一隻腕表。
雖然這陣子顧謹亦精神還不錯,也經常笑,但她總覺得顧謹亦比剛來羅塞爾星的時候瘦了些。
她心裏歎了口氣,有些說不出是什麼滋味,麵上卻還笑了笑,對顧謹亦說道:“走吧,吃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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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溪跟顧謹亦在外麵玩了一天。
楚小年中途發了視頻,說今天要留宿在老教授家,跟老教授的小外孫一起玩,顧謹亦想了想,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是老教授一直樂嗬樂嗬地挽留,他也就答應了。
既然不需要去接楚小年,他們就又在外麵吃了晚飯,兩個人看了一場表演給遊客的水上歌劇,又一起沿著小路,慢悠悠往回走。
顧謹亦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曲溪說話,心情卻有點低落。
他想起了楚覓雲。
當年楚覓雲還在的時候,他們三個人也經常這樣從學校裏跑出來,喝酒看劇,過了宵禁時間才回去,挨個從圍牆邊翻牆,好幾次都差點被保安逮到。
如今他跟曲溪再也不會有宵禁了,兩個人慢悠悠走在河道邊,楚覓雲卻再也不會在前麵喊他們快點了。
他想到這裏,眼睫輕眨了眨,眼眶微微有些泛酸。
他輕聲跟曲溪說:“你說小年長大以後,是不是會很像覓雲?”
他說這話的時候笑了笑,好像已經看見了小年以後的模樣。
曲溪想了想,也笑了。
“應該會吧,他眉眼都像覓雲,很漂亮,就是嘴唇不像,”曲溪說道,“他嘴唇和輪廓應該像他爸爸。”
話說到這兒,兩個人又都怔了怔。
其實他們到現在也不知道楚小年的親生父親是誰。
楚覓雲當年隻說孩子父親已經去世了,沒說他叫什麼名字,是什麼身份。
顧謹亦跟曲溪那時候都信了,也不敢去追問細節。
但是隔了很多年,兩個人卻都有些懷疑,也許楚覓雲沒說實話。
因為他們沒見過一張關於楚小年父親的舊照。
這個人去世了,就好像在楚覓雲心裏蒸發了一樣,再沒有提及。
這根本不像楚覓雲的風格。
隻是顧謹亦跟曲溪也不敢問,這麼多年都假裝不知。
如今楚覓雲已經去世了,他們也許永遠不會知道楚小年的父親是誰了。
曲溪踢了一顆路上的小石子,她是三個人中間唯一沒有戀愛過的,但是看了楚覓雲和顧謹亦這傷筋動骨的愛情,她覺得自己一輩子單著也沒什麼不好。
她甚至說不清顧謹亦和楚覓雲,誰在她心中更倒黴。
隻是楚覓雲已經不在了,前塵往事全都煙消雲散,可是顧謹亦還有很長的一生,還有很多年要去度過。
這讓她總是不自覺地難過。
他們兩個人走得很慢,但這條路本就不長,顧謹亦先到了家門口。
他問曲溪要不要進來坐坐,曲溪搖了搖頭:“不了,我直接回去了。”
顧謹亦也不強留,低頭去輸指紋。
但是在花園門打開的時候,他聽見曲溪在身後輕聲問他:“謹亦,你以後準備怎麼辦呢?”
顧謹亦沒聽懂,有些詫異地回過頭。
“什麼怎麼辦?”他問。
曲溪咬了咬嘴唇:“你會一直在羅塞爾星住下去嗎……不走了嗎?”
顧謹亦愣住了。
他沒想到曲溪會這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