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當一隻鴨子的時候,最喜歡的就是窩在講書先生的腳下聽話本,對鴨子來說,他也不知道什麼叫男女之別、人妖之分、情愛何滋味。

被提著翅膀的白十九被嚇得嘰嘰呱呱大叫:“薄情寡性,你怎麼能這樣壞,從前摟著我睡的時候,可不在乎我會不會下崽,還說我身子熱……嗚嗚。”

聽到手裏的鴨子口吐人言,燕一先是一驚,將白十九丟到了地上,聽清楚鴨子在說些什麼後,他額冒青筋。

“你一定是因為我生不出蛋,就想殺我,這能怪我嗎?你當孩子的爹,你又不出力,我一個人出力有用嗎?!!我明明已經在很努力的生了。”

白十九越說越流暢,慢慢變成了一個渾身□□的漂亮美人,他白得不像人,像是燕一小時偷聽大人聊天裏說的官人小姐。他的皮膚那樣白,卻不是蒼白的色澤,兩頰粉紅,嘴唇如同七月湖泊裏開得最盛的荷花,目似點漆,姿容旖旎。正側著身子對著燕一,光|裸的背脊如同富有魔力般,引人的視線不由自主的向下……

燕一止住視線,似心虛般的挪開,更是厲聲道:“去穿衣服。”

白十九見自己變成了人,眼淚就更簌簌的掉下來了,他心裏不高興:“負心漢、我陪你睡了這麼久!”

明明從前都不在乎他有沒有穿衣服的,現在因為他沒有衣服穿,竟然還要嫌棄他。

燕一的表情相當的難以言喻:“……”

白十九見燕一的樣子似乎略有鬆動,還以為是自己的胡言亂語有了效果。他反手抹抹眼淚,欲泣泫然的說:“你要是現在認錯不吃我了,我以後還身不由己的給你睡。”

燕一咬牙切齒的說:“不要隨便聽幾個成語就亂七八糟的用。”

第121章 番外五

因為到手的肥鴨子變成了人,燕一對人還下不了手,隻好忍了又忍。在後院的衣櫃裏翻了半天,給白十九找了一塊破舊的袈裟,勉強當作蔽體。

白十九不大高興,抹抹眼淚說燕一嫌棄他了。

燕一:“你愛穿不穿,不穿凍死你算了。”

白十九:“哦。”他慢騰騰的把衣服穿上,隔了一會兒又問燕一:“那你晚上再睡我的時候,我要穿著它嗎?你以前睡我的時候,我都沒有穿過衣服呢。”

燕一:“……”

隻能當鴨子飛了,自己又多事的在山裏撿了個祖宗。

燕一疑心白十九是隻精怪,煮完了土豆,遞給白十九一碗,邊問:“你究竟是誰?”

白十九躺倒在後院的破席子上,燕一把那堆灰撲撲的破袈裟蓋在白十九身上,可白十九依舊是懶懶地躺著。在灰黑黃的色調裏,白十九的白格外顯眼,就像是荒山的峭壁上開出的一朵白百合。

燕一每每與他說話,都會想要不自覺的扭過頭去。

而白十九聽到燕一這樣問,就衝他抬起自己的一條腿,他的腿生得很白,像是下了一夜茫茫的大雪,在白若藕節的腳踝上係著一根紅繩子。

燕一當即心頭一跳,再度飛快的轉開視線,暗罵這果然是個來勾引人的妖精。

“諾。”白十九半點沒有覺得這有什麼的,他平時就喜歡這樣臥著。不過以前燕一看到他臥在榻上,多半會把他提著翅膀趕下床,今天不知道怎麼了,燕一不僅不趕他了,還不看他。

白十九指著自己腳踝的那根紅繩子說:“你自己綁的。”

他話才說完,燕一臉色很臭的走出了破廟的後院。

小鴨子憂心忡忡的想:燕一今天怎麼了,他到底在心虛什麼,該不會還想著要吃鴨子肉吧?

又過去了幾個時辰,外麵的雨漸漸停息了,白十九都要以為燕一是丟下他跑了,燕一回來了。

他手裏一手提著一把頂端被削尖的樹枝,另一手吊著兩條被草繩串聯起來的魚,兩條魚的腹部都有一個血窟窿,想來應該是燕一用削尖的樹枝刺穿了魚。

燕一正要把魚往地上一丟,他想了一路,等會該怎麼吩咐白十九這妖給他做事。這小妖精在他家混吃混喝了這麼久,想來也知道沒什麼本事。

這妖既然能聽懂人話,說得出這樣不知廉恥的東西,顯然也明白該討好他的道理。

往後的日子裏,若白十九好好聽話,他也會念在相遇、相識一場,好好對他,尋個日子放回山林算了,不叫他趟人間的渾水。但白十九要是不聽話,就不怪他燕一不客氣了。

結果,燕一還沒把魚丟到白十九的懷裏,他先見到了白十九那雙濕漉漉的眼睛。

燕一頓了頓,自己去了院子裏,將偶爾還會抽[dòng]一兩下的魚剝鱗開肚。從後院翻出鹽巴抹上魚身,做了一餐簡單但鮮美的魚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