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一時沒防備,下意識答了句:“聽說已經請了兩次大夫了。”
言霆皺眉,江瀾立刻捂了嘴,訕笑著低頭做反省狀。
“被吵醒了?”言霆摸了摸她的臉,覺觸手生熱,方扶著人慢慢坐在了榻上。
“早睡不著了。”秦諾看向江瀾:“到底怎麼回事,把你聽說的仔細講一遍。”
“下去吧。”言霆從傍邊兒的小幾上拿了錦盒下來:“差人迎衛國公世子,告訴他,我隻等他十日。”
不用應付王妃這個祖宗,江瀾欣然領命,溜得飛快。秦諾接過錦盒,一麵掀開盒蓋一麵問:“崔濟來做什麼?他人已經到雪原邊上了?”
“他未說緣由,但想來他知道些什麼。”言霆從盒中先拿出譚盈書信,打開與她共閱:“祖母一生所經生死甚多,偌大的王府,至少有半數基業皆是祖母親手打下,尋常內宅爭鬥,謀算機心,不至會讓她生出心病,莫要擔憂。”
話雖是這樣說,但言霆到底心中牽掛,甫一展開信,便迅速從頭至尾看了一遍。
這一看,兩個人都鬆了一大口氣。秦諾拍了拍·胸·口,滿臉後怕:“祖母也太讓人操心了,還好有嬤嬤和曉風勸著,不然她還敢披甲禦馬親往迎敵呢。”
這信中先說了譚盈無礙,之後又將他們離府後府中發生的頗關大局之事述說了一二。通篇讀來,也隻看到了“無礙,勿憂”四字,大抵長輩多是如此,饒是有萬千艱難,也總要將風雨遮蔽在外,雲淡風輕地道一句“無礙”。
“祖母威風不減,自是能鎮一府平安。”言霆和秦諾各自拆了信,看罷之後,對雪原外的局勢也有了新的了解和考量。
定王府中看似紛亂複雜,可其中局勢自有人著意控製引導,旁的秦諾倒不大擔憂,她隻是擔心顧桐行事太過,到頭來讓言霆和祖母都加為難。
不論顧桐如何,她總還是言霆的生母,秦諾隻希望她見好就收,別徹底壞了言霆與她的母子情分。
“言霆哥哥,你是不是覺著這雪原中事會與崔濟有些關係啊?”
言霆笑笑,反手輕輕摩挲著她的側臉:“若無關礙,他不會在此時趕來。”畢竟衛國公府中也並不是清平一片,崔濟在此時離開,隻怕會引來甚多後患。
秦諾關切地看著言霆的神情,反被言霆在腦門上輕輕彈了一下:“擔心什麼,怕我和他生出齟齬?”
秦諾笑笑,伸手握住他的手:“才不是。”她往言霆身邊靠了靠,抬手拍了拍他的肩:“不管如何,你還有我。”
“不用思慮過多。”言霆攬過她的肩膀,讓她舒舒服服靠在自己懷中:“我們都明白彼此的分寸在哪裏,從公從私,我和他都不會鬧到無法收場的那一步。”
江瀾很快回來複命,進屋時手上還拎了個素色的帷帽。
言霆微微抬了抬眉,江瀾迅速地將帷帽擱在離言霆較近的高幾上,自己大步後撤,站在了一個比較安全的地方:“這是王爺交代屬下備下的帷帽,繡娘新做的,改良了不少,您……試試?”
言霆似笑非笑地看向江瀾,江瀾做了個討饒的姿勢,轉身大步退出了房門。
“你吩咐他備的?”秦諾拿過帷帽翻來覆去地瞧:“為什麼?”
言霆半是無奈地歎了口氣,捏了捏她的下巴:“因為王妃娘娘說我招蜂引蝶,因為臣家裏頭有個小醋桶。”
秦諾在他懷裏笑得打跌,親自將帷帽給他戴了上去。
“這下子高興了?”言霆看她笑夠了,便將帷帽取下,隨手擱在一旁:“我心裏隻有這一個小祖宗,旁人於我,與塵土浮雲並無區別,別再為此煩心,好不好?”他雖為她對自己用的這些心思而欣悅,可也不願她為這些無謂的人,無謂的事而徒添煩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