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天涼……”
宋青塵驀然回神,這才驚覺自己的袍袖已濕了一半。
那種牽住他的力道此刻驟然消失,宋青塵不由往前一個趔趄,差點栽了過去。
春祥趕緊喚旁邊的兩個長隨來攙扶,隻當他是身體重傷未愈,被強風催了一下。
宋青塵被扶上馬車,換了件幹燥的袍子。此間方覺有些涼意侵來,他不由攏了攏衣裳。
馬車沿著官道一路北行,雨點砸在車頂的聲音,與紛雜的馬蹄聲兩相裹挾。宋青塵坐了一會兒,腦子裏空空的,總想起皇帝那襲玄衫與蕭索的身影。①①
自那股莫名的牽力消失後,仿佛總有一種陰鬱的心情,縈繞周身,揮散不去。
宋青塵打了個激靈,回過神來,這才發覺已走了很久。馬車此刻已停了下來,似是到了北郊的驛站。
璟王的車駕一來,連換馬的勘合令都省了,驛役紛紛熱絡的出來迎接。
“王爺,”春祥叩了叩窗板,“時辰差不多了,侯爺約莫就要出城了。”
他與賀淵約在這個驛站,賀淵要先整軍出發,才能趕來彙合。
宋青塵應了一聲,便推開廂門,想下來透透氣。
外頭已雲開雨霽,秋陽遍灑。西側有一排竹林,都染上了金燦燦的一層光。
宋青塵緩緩下了車,便有驛役將他請到旁邊的茶亭,奉上好茶招呼。似是有皇帝提前交代過,這茶——仍是璟王最喜歡的那一種。
宋青塵隻聞過一次,卻也被它極特殊的味道衝入腦中,印象深刻。
正胡思亂想著,忽然傳來輕捷的馬蹄聲。
賀淵到了?
宋青塵好奇的探頭往來處看去,便看到一名錦衣衛沿著竹林策馬而來,馬蹄踢起一路的水花。
緋紅的袍服與微微泛黃的竹林顏色相撞,顏色分明,很是紮眼。馬上的人瘦勁高挑。
驛役見他一身飛魚服,知曉是皇差,紛紛讓開道路,方便他過來。
來人策馬直掠到茶亭之外,踩著腳蹬微一使力,便漂亮的翻身下馬,左腰挎著一把漂亮的繡春刀,遍身俠氣。
可惜頭臉被鬥笠罩住了一大半,看不清麵容。
他直衝宋青塵過來,停在小桌前,取下了背上的明黃色繡雲紋包袱,而後恭恭敬敬的兩手奉給宋青塵。
沒有任何言語。
宋青塵被那包袱吸引了視線——這是皇帝的東西。
他接過來,緩慢展開。隻見裏麵有一把油紙傘。老舊的得很,甚至讓宋青塵認為他不配裝在這包袱裏。
宋青塵有些好奇的取出,這是一把小傘,不似成人之物,倒像孩童的東西。
他好奇的撐開傘。
黃中泛褐的傘麵上,繪著一隻展翅的春燕,筆法稚嫩,像初學者之作。
宋青塵怔住——腦中突然有了一陣孩童哭聲。
這哭聲忽遠忽近,好像從極遠處遙遙傳來,又好像這啼哭的孩童就在目前。
……
沒有太久,響起一個清越的少年音,安慰他道:
“看,這隻總不會飛走了。”
少年說罷,這孩童便由哭泣轉為小聲啜泣。
過了須臾,便有傘骨與油紙撐開的聲響。
“青塵,你看。往後不論你到何處,撐開傘,就能見到它在陪著你。”
孩童忽就笑了起來,笑聲清脆如鈴,徐徐遠去、弱下,最後消失。
……
宋青塵驟然回神時,那名頭戴鬥笠的錦衣衛已走到亭外,牽馬要離開。宋青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