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1 / 2)

方,神色冷峻,眼神中卻透露出一絲氣急敗壞。

“好啦,我是傻子。”簡青黎笑了笑,音調軟綿綿的。

前方紅燈,方明棧踩下刹車,得空凶他一眼。

“幹嘛,我都承認了還要瞪我。”簡青黎試圖做個苦兮兮的表情,然而嘴角越揚越高,最後忍不住掩麵大笑。

他降下車窗,晚風吹來一陣濃鬱的食物香氣,還有一段若有若無的歌聲。歌聲來自路邊奶茶店,路上汽車開動時,便融入輪胎摩攃地麵的“呲呲”聲裏,一點也分辨不出。但在這個短暫的紅燈帶來的寧靜中,碰巧讓簡青黎聽到了。

他跟著哼了起來,隻有調子,沒有詞,詞在心裏悄悄地默念,“這是一個戀愛的季節,大家應該相互微笑,摟摟抱抱,這樣就好。”【注】

他唱到這裏,偏過頭對方明棧笑笑。

吃過晚飯,方明棧把簡青黎送回小區。簡青黎抱著一大杯果茶吸溜,吐字不清地說:“你今晚別走了。”

他們繞著小區散步,像一對普通情侶那樣平靜而快樂。一輪光明的圓月伴著他們,在楊梢、柳梢、樓房狹窄的間隙裏,隻要一抬頭就能看到。走了半圈,簡青黎忽而問起方明棧在英國的日常生活。他是鼓足勇氣開口的,一縷鬢發掉下來,遮住了緊張的表情。

“沒什麼好講的。”方明棧說完,察覺這樣的回答太敷衍了,又加重語氣補了一句,“確實比較平淡”。

簡青黎緩慢而堅定地點頭,表示理解。他緊緊地抿著嘴唇,不發出任何聲音,害怕自己不受控製地要問,那你有沒有想起過我。

他們走到單元樓下,簡青黎掏出門卡,跺跺腳點亮聲控燈,眼眸亮晶晶的,“你真的沒有去過芬蘭嗎?”

方明棧把他手裏的奶茶杯抽出來,丟進旁邊的垃圾箱,然後直視著簡青黎,問:“這很重要嗎?”

他不再逃避、嚴肅以待,簡青黎卻怯懦了,不自然地“呃”了一聲,揚起一個燦爛而僵硬的笑臉,“不重要,我就是想去芬蘭看看而已,我還想去北極,去看極光。”

他不是故意迂回曲折,畏縮不前也隻因不夠勇敢。另外,在心底某個角落裏,簡青黎也會覺得委屈,方明棧難道不明白那席話是他盛怒之下的胡言亂語嗎?如果因為生氣而懲罰他,四年也太長了一些。

罷了,還是讓Leo繼續存在吧,簡青黎憂鬱地想,畢竟他還是很喜歡Leo的,也許Leo能告訴他答案。

那天晚上,他們在咿咿呀呀的大床上做|愛,催|情香薰好像一直蟄伏在簡青黎的身體裏,到這時才呼風喚雨、為非作歹,僅僅是接了個吻就讓他四肢酥軟,情動如潮。

方明棧用一根黑色緞帶蒙住他的眼睛,簡青黎無法視物,其他感官就變得異常敏[gǎn],他聞到混合著衣物熏香的汗味,聽到拉鏈摩攃的聲響,最重要的是,感覺到那雙溫熱的、粗糙帶繭的手在他肌膚上遊動。

他貪戀那種撫摸,貪戀方明棧的溫度,在方明棧和他接吻的時候,無緣無故地哭了,眼淚打濕了麵前的布料。他自以為隱藏得很好,但在高|潮時,方明棧忽然掀開緞帶,一雙沸騰的深邃的眼睛,牢牢地、直直地,釘入了簡青黎腦海深處。

簡青黎纏綿地喘熄,在激烈心跳聲中擠出一絲清明的神智,忐忑不安地猜測,也許方明棧還是愛他的,他跟他上|床,雨天給他送外賣,並非完全出自於寂寞和青梅竹馬的情義——雖然他確實是個重情之人,也許,也許,這些都是因為愛呢。

這個念頭像一碗滾燙的水,簡青黎碰了一下就彈開了,不敢再試探。

在他們翻雲覆雨的時候,城市另一端的航站樓裏,樂楊帶著帽子和口罩,灰溜溜地登上了去往澳洲的航班。飛機滑翔的轟鳴聲中,他透過舷窗望向滄市的土地,不甘而憎恨地咬緊了牙關。

進入五月,天氣越來越熱。在簡青黎多次留宿之後,方明棧的公寓發生了一些不明顯但深刻的變化。家具不再是一副整齊而冰冷的樣子,因為多了一個人使用、觸摸,變得溫潤而充滿生活氣息。在他的西裝旁邊,掛著簡青黎花裏胡哨的衣服,並且隔幾日又增加幾件。家政阿姨上門打掃的時候,偶爾能從沙發底下翻出一本東家絕對不會閱讀的時尚雜誌。

這些變化不是一蹴而就的,它慢慢累積,耐心滲透,然後在某個瞬間,突然宣告自己的勝利。

簡青黎洋洋得意,這下,方明棧可擺脫不掉他了。

其實他自己的二手老房子也充滿方明棧的影子,因為方明棧有時會去他家裏過夜,不過簡青黎燈下黑,並沒有察覺。

五一勞動節,方明棧還在公司加班。蘊至縣的地皮拿下來了,樺南藥廠的專利和科研團隊也全部由文越接手,下一步就是修建研發大樓和員工宿舍。副總的團隊擬了建設工程招標書讓他過目,方明棧審核得太專心,一時忘了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