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要有“其他人”的自覺,更何況他喝了許多酒,後腦勺像被錐子紮了一樣疼,應該睡一覺,這樣有利於修複。
方明棧問:“你不是要等Leo嗎?”
“他可能不會來了,”簡青黎咬了咬嘴唇,呼吸漸漸急促,“如果他真的來了,我就在這裏,他會知道的。”
“他是你什麼人,”方明棧的聲音很低,帶著夜晚的涼意,他又問,你有什麼話要對他說?
簡青黎的睫毛抖得厲害,殷紅的嘴唇微微開合,似乎在引人親吻。方明棧伸出左手,輕輕蓋住他緊閉的眼睛,感覺掌心被什麼柔軟溫暖的東西一遍遍掃過。
簡青黎哽咽了,他說:“我要告訴他,我愛他。”
說完之後,世界徹底安靜了,也許是酒精的緣故,有一瞬間,簡青黎覺得自己輕盈得像羽毛,體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鬆和痛快,直到第一聲心跳把他拽回現實。
他感到有體溫靠近,還聞到橘子味沐浴露的香氣,於是屏息等待著,最終碰上另一個人的嘴唇。
他們接了一個很長很深的吻,一直到簡青黎覺得累了,身體變得柔軟而慵懶才停下。他聽到方明棧在耳邊說,睡吧。
也是奇怪,他持續十多天的失眠忽然不治而愈。
翌日早晨,方明棧被熱醒了,休息室裏沒裝空調,簡青黎又一個勁往他懷裏拱,害得他出了一身的汗。
他移開簡青黎的手,小心翼翼地下床,到衛生間洗了一把臉。從休息室出去,酒吧空蕩蕩、靜悄悄,熹微日光從大門的縫隙中透進來,照著剛剛拖過、光可鑒人的地板。
買完早餐回到酒吧,簡青黎已經醒了,盤腿坐在床上,有點緊張地注視著方明棧的一舉一動。
方明棧走到堆滿雜物的茶幾前,彎腰辟出一塊地方,放下外賣飯盒。他扭過頭,視線落在簡青黎身上,淡淡的,簡青黎察覺他要開口,搶先說道,我昨晚喝醉了,什麼都不記得。
方明棧似笑非笑地挑了一下眉梢:“吃飯。”
有些事隻能借著醉意剖白,青天白日的,簡青黎說不出口。更何況他們認識了已有二十年,這種感情,訴諸語言甚至顯得單薄。
見方明棧不追究,簡青黎心安理得地摸過來享用早餐,剛喝了一口燕麥牛奶,方明棧說:“幾天沒見,裝瘋賣傻更厲害了。”
簡青黎含著牛奶,吐字不清地反駁,“有我這麼好看的瘋子和傻子嗎?”
怎麼沒有,方明棧腹誹,就在眼前。
片刻後,他們走出酒吧,將大門落鎖。停車場在兩百米外,正好借著機會散散步,呼吸清晨的新鮮空氣。
方明棧接了個電話,是譚敬鬆打來的,委婉地向他打聽楊彤喜歡什麼花。其實方明棧不知道問題的答案,但他思索了一會,說:“香檳玫瑰吧。”
譚敬鬆連聲說好,又躊躇不決地問,會不會太大張旗鼓了,你媽媽是個低調的人,我怕她嫌我浮誇。
“怎麼會,我就希望您大張旗鼓。”方明棧頓了一下,再開口時嗓音有些傷感,“她這一輩子沒有經曆過浪漫的感情,我希望您能讓他感受到。”
譚敬鬆說:“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明棧,你真是孝順,懂得關心你媽媽。”
“別這麼講,”方明棧苦笑,“我不算什麼孝子。”
簡青黎旁聽了全程,方明棧一放下手機,他就問:“阿姨有桃花運了?”
“嗯,他們是老同學,年輕時就認識,譚叔的太太六年前病逝了,這半年來和我媽走得很近。”
簡青黎點頭:“挺好的。”他想起在麗江的時候,方明棧說的那句“我會解決”,一臉遲疑,“這就是你的解決方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