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3 / 3)

但他是白知景,白知景哪怕一點點微小的變化也逃不過應許的眼睛。

白知景眼尾泛著些薄紅,他委屈的時候是這樣的,通常還會眨巴眨巴眼,接著睫毛就會被打濕,繼而會掉下眼淚。但此刻的他卻不似往常,白知景瞪著眼睛,一眨不眨,似乎在等著風把他眼眶來湧起來的淚水吹幹。

應許忽然就明白了,白知景說沒有哭不是要麵子,他是真的憋著沒有哭;白知景說他不是以前的他了,不是什麼和大人賭氣的話,好像有什麼東西,真的在沒有人看見的地方,一點一點地、靜悄悄地發生著變化。

這個認知讓應許心頭一疼,就好像有一根尖銳的小刺往他心裏紮,讓他心口酸痛,卻又不知道可以說些什麼、做些什麼。

他有些恍惚,似乎已經有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仔細地、認真地看著他的景兒了。

他總是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奔波忙碌,他總是說景兒你乖,但其實景兒是最乖的那一個。

誰都覺得白知景是個長不大的小孩子,實際上白知景比誰都還要懂事。就因為他太懂事了,所以就連應許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開始學會忍住眼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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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許從口袋裏掏出一塊手帕,還沒來得及給白知景擦臉,白知景就吸了吸鼻子,掀起襯衣下擺在臉上胡亂抹了一把。

應許攥著帕子的手一緊,接著不由分說地抬起白知景的下巴:“別動。”

他的神情一如既往的認真,應許一直都是這樣,他隨身帶著一條手帕,就好像給白知景擦擦臉是一件多麼需要被重視、多麼值得耗費經曆的要緊事似的。

校門口就是小吃街,來往行人不少,白知景有些別扭地偏開臉,嘟囔說:“別給我擦了,丟人......”

“有什麼丟人的,”應許的眼神片刻都沒有從白知景臉上挪開,“哪次不是我給你擦的。”

“以前是以前,”白知景眼神有瞬間的黯淡,“現在是現在,我都十七了。”

“十七又怎麼了?”應許雙手捧著白知景的臉,大拇指在他眼角輕輕摩挲著,“白知景,就算你七十歲了,我也給你擦臉,知道了沒?”

“肉麻兮兮的,你都大學生了還這麼矯情。”白知景一愣,剛消下去的鼻音又起來了,“我都長大了,你還不長大,你就是小屁孩應許。”

應許目光沉沉地看了他小半響,認真地說:“景兒,不長大了,我們不長大,好不好?”

白知景一怔,還是直愣愣地睜著眼睛,可惜夏天的早晨沒有風,所以沒來得及吹幹他的眼淚。

“傻子。”應許說,低頭親了親白知景的額頭。

白知景的眼淚掉進應許的指縫裏,他低低地說:“我不知道,應許,我也不知道。”

誰也不知道某個時刻是在什麼時候來臨的,總之它就是毫無征兆地到來了。

應許心頭一疼,張開雙臂摟住了白知景。

“沒事的,景兒,沒事,”應許偏頭吻白知景的鬢角,“你可以哭,隻要有我在的地方,你都可以哭。”

於是白知景費盡力氣建立起來的叫“堅強”的那道堤壩瞬間就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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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知景在家躺了一個下午,什麼也不幹,就是幹躺著。

晚上尚楚回到家,沒多說什麼,隻是說事情解決了,白知景邊啃排骨邊點頭,好像不是很在意,說了句:“爸,你今兒這骨頭做淡了啊。”

次日一早,白知景和宋寶貝一起去學校,宋寶貝表現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