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按理來說小妃子關起門來與皇上玩笑,其實也沒必要上綱上線兒的,如今卻偏偏又不知怎麼的,把這出多少年前的舊事翻了出來,且大有愈演愈烈的態勢。

鬧大了以後,鄢大人也是軸得慌,被同僚略微打趣了兩句,直接稱病不上朝了。

那文貴妃反應算得上是迅速——她自知,陳芝麻爛穀子又被人翻了出來,定是人為,定有所圖。這事兒雖然不知道是誰下的手整她,但永安宮早早兒的就鎖宮以待聖裁了,鎖起宮門,看似被動,實則為自保。

隻可惜···她再怎麼反應及時,聖上卻是遲遲不曾裁定,將一切“後妃跋扈,使老臣寒心”之類的折子皆留中不發,就沒了下一步的動作。

文氏無法,隻得更放低了姿態,已至脫簪待罪了。

她這會子是自顧不暇,騰不出手來提自己查探,但仍忍不住關了門在自己的宮室中大罵,揚言別讓她知道了是誰,否則且有好兒等著。

——文貴妃是遇事慌神兒亂了分寸了,平日裏也是個頂聰明的,如今倒是一時參不透···另一頭,薛雯可是打這事兒一冒出來,就看出端倪了。

還能是誰?

不就是她的好父皇,當今聖上薛鐸仁麼。

又過了幾天,薛雯收拾了一番,往永安宮去了。

瑞銀有些擔心,眉頭緊鎖阻攔道:“公主,而今人人都盯著永安宮,您這會子去了,會不會······”

薛雯今日打扮得極張揚,金紅麒麟襖,玄色團壽馬麵裙,聞言笑了笑,撫了撫金挑心,有些興致昂然地道:“就是要惹人矚目才好呢,不然,不就白送了人情?”

瑞銀仍然很不安,又道:“隻是···卻怕聖上怪罪。”

薛雯卻是一派胸有成竹,挑眉道:“我多等了這麼多天才揣摩出了聖意,也算給足了他老人家麵子了,再要惱可就是不分好賴了。誰叫他滿朝文武沒一個頂事兒的,上折子上不到點兒上呢,誰叫他的好貴妃,氣頭上也失了往日的聰慧呢?自然需要我來替他點透,這戲才能唱下去不是?放心吧,不光不會怪罪,說不得,還賞我呢。”

第34章 新後   永安宮中,文貴妃信重的宮女……

永安宮中,文貴妃信重的宮女壽眉步履匆匆一臉凝重地進殿回稟——永安宮如今正在低穀期,怨不得她驚弓之鳥。

而文貴妃一聽說明安公主來了,先是一愣,隨即神情舒展道:“快請吧。這是貴客來了。”

一個人待著的時候別提多氣急敗壞了,如今見了外人,文氏反而氣定神閑,全像是沒事發生過一樣了。

也不急著說正事,笑眯眯地讓人快坐,與薛雯天南地北地兜起圈子來。

當然了,到底她是有求於人,也不能真的就一直抻著,反等著人家先開口。

——說了會兒話,薛雯隨口誇了一句她這兒的點心,文氏就順勢忽然誇張地歎了一口氣,道:“其實母後那裏的點心才是最好的,隻是這一向不去請安了,唉···倒是沒有口福······也不知是誰成心與本宮作對···哼!可別讓本宮騰出手來的!”

燙手的山芋可不是誰都敢接的,雖說薛明安此時上門,文貴妃算得上有九成的把握她是為此事而來,但話一出口,等待的這時節,仍免不了忐忑。

好在薛雯神色自然地接過了話頭,也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道:“唉,誰說不是呢,這可真是無妄之災了······您就沒想想,這話能是從誰那兒傳出去的?都誰知道您的這句話呢?最起碼,雯就不知道。”

怎麼可能沒想過?!這段時間她腦子裏都再沒別的事兒了!

文貴妃扶額無奈道:“不巧得很,就是實在無從查探的——當初雖說是無心之失,皇上也沒怎麼生氣,但好歹小懲大戒,罰了本宮三日禁足,本宮那時也算得上是個惹眼的,自然各處少不得打探了。公主你說,為這一句玩笑話受罰,總好過是為了別的惹怒了皇上不是?故而本宮就沒攔著,故意把這事兒散出去了······”

那就是滿宮裏人人都知道,人人都有嫌疑了···薛雯雖心裏頭門兒清,也少不得作出個惋惜的樣子,想了想,又道:“那麼,就隻能想想您栽了這個跟頭,誰能得好處了。”

坐了這麼半天,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文貴妃其實已經是有點失望了的,心說“不會是我高看了她,這位別不是純來看熱鬧的吧??”

但她也不是沉不住氣的人,好歹還是耐下了心來,回答道:“本宮一個做長輩的,說句話也不怕公主笑話——如今宮裏的人都不知換了幾茬兒了,新人幾把舊人換,雖說本宮也算是忝居高位,但皇上如今不過極偶爾才過來坐坐,一處用個膳、說說話罷了。若說誰費盡心機地來對付本宮···想來實在也是不至於的。”

薛雯低頭矜持笑了笑,理了理袖口,溫溫順順地道:“嗐,這就是文母妃您自謙了。雯說句僭越的話,小嬪妃們···終究是還差火候——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混到您這個能陪著父皇說說話、用頓膳的地步呢。”

這話是說,新人鮮活,老人貼心,算是薛雯小小地捧了文貴妃一把。好話誰不樂意聽?文貴妃頓時不甚明顯地喜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