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二月縣試將近,重視此事之人並不少,顧成禮進書局時發現裏麵人挺多,大多數都是文人士子,這點是很容易就能看出來的,讀書人大多數穿的都是長衫,瞧著文質彬彬,而他今日同樣也是這身衣衫。

不過雖是差不多的款式,料子卻有很大的不同,與旁人鑲邊華服還有各種精美的刺繡相比,顧成禮的一身老舊的布衣要顯得寒酸得多。

顧成禮一點也不拘謹,進了書局後便四下打量一番,目光在書架上巡視一遍,便找到自己想要看的書。他拿起一本《禮記》,自顧翻看起來。

李秀才傳授的課程裏主要都是儒家內容,而目前主要以《詩經》、《論語》為主,稍難些的《孟子》、《禮記》的內容涉及的比較少。

若是這次考題不是很難,那麼李秀才所教的內容便足夠可以應付,可萬一出題的考官想要加大點難度,而顧成禮又想要一個好名次,那麼多看點超綱的書籍則會更加穩妥。

“這位公子可是想要買下《禮記》?”

許是顧成禮杵在那裏的時辰頗長,一位穿著文雅之人走了過來,“在下觀公子已有半盞茶功夫,為何不買下……”

顧成禮放下書,看向來人,瞧著年近二十,穿著淡青儒衫很是低調,但渾身氣度不凡,一看便是有家底的,心裏微微歎息,隻得開口,“囊中羞澀,隻得在此借書一觀……”

其實他這習慣還是從前世養成的,他前世看的書多,但並不是所有的書都會買回去,而是辦了張圖書卡,時常去圖書館借閱,但他對這書局能否借書看心裏也沒底,隻好站在此處當場觀看,沒想到還是被人點了出來。

來人目光在顧成禮略顯寒酸的衣著上劃過,不作片刻停留,卻展顏一笑,“我觀公子立在此許久,豈不辛苦,不若到裏間稍作歇息,豈不美哉?”

顧成禮微愣,不由開口,“難不成閣下是該書局東家?”

周啟文微微一笑並未否認,側身上前向顧成禮作了邀請姿態,“裏間備了茶水,若是累了也可吃點茶……”

不過是初見,對方態度卻這般友好,顧成禮心裏納罕,但這人如此禮遇,若是拒絕倒顯得不合禮數,況且他在此借閱,本身也有些理虧,便聞言跟了過去。

這番動靜,書局的管事早已察覺,一臉賠笑,“東家何時過來的,我竟沒有遠迎。”

“我不過是經過罷了,不妨事,你自個兒且去忙吧。”周啟文一臉溫和,打發了管事後,看向顧成禮,邀他坐下,“這書局雖是自家產業,我卻是難得來此一趟,今日與公子相逢也算是有緣。”

顧成禮道,“我也是初次來此,沒想到竟能遇到東家,的確是種緣分。”

周啟文眼裏亮光劃過,笑容更盛,沒想到自己遇到的這小公子也是一個有趣之人,一點也不扭捏,當即道,“我姓周,字啟文,不知公子如何相稱?”

“當不得一聲‘公子’,我乃顧姓,字成禮,家中排行為五,喚我顧五即可,喚字也行。”

“既如此,我比你年長,便喚你‘成禮’。”周啟文也不扭捏,當場就喊了起來,“成禮,其實我進這書局已有片刻時辰,原本是來散心,倒是見著你已看起《禮記》,莫不是也打算參加此時二月的縣試?”

聽得“也”字,顧成禮心裏一動,不由問道,“難不成周兄也是準備參加?”

“是啊,這可真是緣分了,說不準還能在考場相見呢!”周啟文忍不住露出笑來。

顧成禮心裏也鬆快了些,“若當真如此,當得一樂事!”

“的確是樂事,不過,唉……”原本還很歡快的周啟文不知想起何事,竟重重歎了一口氣,看著滿臉不解的顧成禮,苦笑著解釋,“我觀成禮你年齡不大,應是第一次來參加這縣試,愚兄卻是第三次了,從十七歲那年便開始應考,如今已經十九了,仍一無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