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頭:“就伯父一個人在家?”
劉管家會錯意,說:“邵揚跟同學野營去了,明天才會回來。”
賀嶠嗯了一聲,不再多說。
自打領證以後,他飛去海外事業部駐紮兩個月有餘,連電話都不怎麼往回打。這次要不是賀父使了一招苦肉計,用生病這種借口把人騙回來,恐怕他至今還在國外開疆拓土。
他出國,當然是因為反感跟方邵揚的婚事。
三十多年前方永祥救過他爸的命,又對賀家有知遇之恩和提攜之誼。用他爸的話說,方家越是風雨飄搖的時候,賀家越不能撒手不理,如果兩家結成一家能幫助榮信集團度過難關,那賀家就義不容辭。
結果也的確如此。當時聯姻的消息一出,榮信集團的龍虎榜上就淨是機構和私募基金加倉買入的記錄,腹背受敵的榮信這才艱難緩過一口氣。
可賀嶠自己的幸福呢?
一次又一次的犧牲,換來的不是理解,而是變本加厲。原以為方懷業死了便是結束,沒想到又冒出個方邵揚。他的生活永無寧日。
這次好不容易回國,方永祥提出想見見他,賀父順勢便讓人將他的東西也送了過來,不讓他再在賀家長住。
拜見長輩勞心勞神,七點多吃完飯賀嶠告辭上樓,傭人一路把他引至主臥,“床單被罩都是新換的,睡衣在櫃子裏,有什麼需要您隨時叫我。”
既然已經來了,去住客房就是讓長輩難堪。他微微頷首,說:“知道了。”
外麵天黑得徹底,大團烏雲陰沉沉的。
處理完工作就已經十點,又吩咐周培元幫他訂後天的機票。
電話那頭周培元駭了一跳:“你又要走?歐洲待不膩味還是怎麼著,再這樣下去我這個特助就快失業了。”
“擔心失業就跟我過去,我正好缺人手。”臥室裏隻開了睡眠燈,賀嶠拿著手機往窗邊走。
“我怎麼去?老板你行行好,我可是有家有室的人。不過說真的其實你現在也算有家有室的人,怎麼——”
一聲悶哼打斷對話。
“怎麼了?”周培元問。
“沒什麼。”
剛才賀嶠腳下一絆險些摔倒,膝蓋撞到了桌腿上。低頭一看,一個籃球骨碌碌滾出去老遠,到牆角才堪堪停住。
“算了,你幫我訂明天的機票,我明天就走。”他討厭這房間。
周培元簡直無奈:“賀董還不知道吧,好歹告訴他一聲,別再讓我當夾心餅幹了行不行……上回你先斬後奏走了,他氣得差點兒抹了我的脖子!”
拉開窗簾,外麵果然下起了小雨。
已經遂了他的心意,還要怎麼樣呢?
賀嶠脫下眼鏡:“等明天我上飛機了再告訴他。另外替我準備幾套幹淨的西服,幾雙鞋,幾支表,直接送到機場來。”
周培元敢怒不敢言。
掛電話後他去泡了個澡,換上睡衣喝了點紅酒,然後才熄燈上床。這一套流程跟出差住酒店時一模一樣,說白了,他根本沒覺得方家是自己家,臨時住一晚而已。
細雨拍打窗麵,躺在床上,他睜眼看了會漆黑的天花板,說不清在想什麼,很久才模模糊糊入眠。
咯嘞——
不知睡到幾點,房門卻忽然被人用力推開。有什麼人摸黑走進來,徑直就開始脫衣服,一件份量不輕的牛仔外套扔到他臉上。
他模糊地嗯了一聲,還沒來得及睜眼,就被人一個縱身牢牢壓住,“累死我了……”
霎時疼得清醒。
壓在他身上的人也總算察覺不對,愣了兩秒後唰一下彈起來:“什麼東西?!”
啪噠!
頂燈亮起。
晃眼的燈光刺得賀嶠雙眼緊閉,再睜開時看見床邊站著個正在摘耳機的年輕男人,滿臉驚愕之色地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