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前閃過許多畫麵, 在逐漸褪去的火光中, 師父和師兄難以置信的表情, 宴月亭孤注一擲衝向右琴的背影, 那是化神期修士啊,她伸手想要抓住他, 卻什麼都沒能抓到。
在一夕之間, 一切都在向著無可挽回的深淵裏滑去, 如同江河入海,大勢所趨,她連半點反抗之力都沒有。
宴月亭怎麼樣了?師父師兄是不是斷定她是奪舍的邪祟了?那又會如何看待一直幫她遮掩的宴月亭呢?他是不是回不去屹峰了?羅不息有沒有受到她的牽連?
這一連串抓心撓肝的問題塞滿她的腦海, 讓她恨不能即刻飛回他們身邊,褚珀急切地放出神識,想要盡快弄清楚自己的處境。
周圍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沒有肉身靈台做基,她的神識也變得十分孱弱,隻勉強“看”到咫尺範圍。
她被困在一處極為狹小的空間裏,從神識摸索的結果來看,不像是人的軀體,倒像是一塊埋在土裏的鵝卵石。
她變成了一塊石頭!
褚珀想起最後一刻聽到的旁白音,憤怒地問道:這就是你給我創建的重要角色?!一塊不知道埋在什麼鬼地方的石頭?
旁白寂靜無聲,沒有搭理她。
撲通——
大約是她此刻情緒太過激動,震動在她體內的聲音重了一些,褚珀此時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這好像是她的心跳。
隨著這一聲微弱的搏動,有什麼從周遭的黑暗裏淌入了鵝卵石中,帶來一絲清涼舒適的感覺——是靈氣。
她就像是個行將就木之人,心跳孱弱地微不可聞,每一次心跳之間都要隔上好半天,像是有了上聲沒下聲,隨時都可能跳不上來。
就在她自己都開始懷疑是不是聽錯了的時候,鵝卵石中又響起了一聲輕微搏動。
*
仙盟,天衍宮。
在地脈裏響起第一聲搏動時,守在一側的人便睜開了眼睛。他眼珠上像是蒙著霧,沒有半點神光,這人穿著一身繁冗的服飾,層層疊疊堆在身上,長發披散,順著衣袍蜿蜒拖到地上。
宮殿開闊,周遭四根蟠龍宮柱撐起高高的穹頂,殿內地麵上鋪著一整麵的山川走勢圖,隨著又一聲輕微的搏動,從圖中一座山脈的深處,漾出了一絲細小的漣漪。
這幅圖竟是由水作成。
那人垂下頭,目光落在了漣漪初起的山脈,他帶著霧氣的眼中似乎短暫地清亮了片刻,映出山川走勢圖中,金色的靈脈脈絡。
漣漪轉瞬即逝,圖中又恢複平靜,守在一側的人並起雙指,憑空寫下一行字:蜀中靈脈孕出生靈。這行字隨即化作白光從他指尖飛出。
天意預示,靈脈或許會有動靜。
他萬萬沒想到是這個動靜。不知道這與玄陽宗化神修士隕落有沒有幹係。
那人重新將手攏進層層疊疊繁冗的衣袖內,通透的眼似乎能透過麵前的水景,直接落到蜀中地脈裏。
褚珀渾然不知自己的存在已經被人察覺了,她渾渾噩噩陷在那種擔憂的情緒裏許久,最終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被困在此處,什麼都做不了,心裏轉的那些疑問再如何揪心,也無能無力。還不如拋卻雜念,想辦法盡快擺脫這樣的處境。
不論這是哪裏,隻要有靈力流入,便說明她可以修煉。褚珀細細感知了一下鵝卵石中靈力的流動,試著吸納吐息,隨即她便發現,她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