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對於王務鎮的人們來說,是一個匆忙而又悲傷的一天,既要收拾家當,又要安葬死去的親人,還要為怎麼安置重傷的人考慮。
王老漢家倒是沒死什麼人,他婆娘自從他跑出去找劉震撼後,就在家收拾東西,以便在山裏過得不那麼辛苦,看著屋裏的東西,隻是思來想去就是都想拿走。畢竟這些東西伴著她和她老伴幾十年了,風風雨雨的這麼過來,都有感情了,就這麼扔到屋裏,保不齊就被那幫天殺的官兵糟蹋了。就在王老漢的婆娘摸摸這個拍拍這個,拿不定主意時,王老漢從外麵回來了,看到他進屋,他婆娘就問他:“回來了?過來幫看看帶哪些東西好?妾拿不定主意。”然而王老漢卻沒有理睬她,直接抱起屋裏的酒壇牛飲了一通後,就坐在床上長歎了一口氣。他婆娘看出來他神色不對,就問他:“當家的,咋了?出啥事了?”王老漢又是長出了一口氣。“你個死人,問你啥,你也不說,到底出啥事了?你到是吱一聲啊!”他婆娘見到這架勢,不由的就急了,放下手裏的東西,上前抓住王老漢的胳膊搖晃道。
“沒啥事,就是振海要走?”王老漢頹然道。
“他們這麼快收拾好了,也是他們的東西不多……”他婆娘的話沒說完,看到老漢的無力樣子,似乎反應過來了:“你是說,他們……”話還沒說完,王老漢就點了點頭道:“振海想帶這他侄女兒離開。”
“這就要走麼?說好要去哪了麼?”王老漢的婆娘問道。“沒有說。”老漢道。
“唉,一個大男人帶著一個小孩兒到哪都不好過啊,況且他還是一個還俗的和尚。”
我們的小月月早就把她的對劉振海的推測向鎮裏的婆姨們宣揚了一遍,劉振海也聽說了這傳聞,隻是在找不到更好的身世之前,他隻好捏著鼻子認了。到最後,鎮裏的大姑娘小媳婦兒,見到他就掩嘴兒偷笑,剛開始他還知道臉紅,知道些廉恥之心,時間長了他的臉皮也就磨阿磨的厚起來。
“我就說過,振海不是一般人,能文能能武的,隻是嘴饞了一些。你看看今天,要不是他,咱鎮人,都不會有啥好果子吃。”對於自己的先見之明,王老漢很是得意。
“妾光聽說,振海很厲害,也不知道咋厲害了,快給妾說說。”看來古今中外的女性大抵都是如此,八卦得很。
“那振海今天可是威風得很。”看到他婆娘如此拾趣兒,王老漢很是激動:“我就在旁邊看著哩,那振海開始拿刀,真是一刀一個,後來閑刀不太好用,就從賊兵手裏搶過來長槍,一手一杆兒,打壞了就在搶,打得賊兵士鬼哭狼嚎,真是跟張翼德一樣……”王老漢講到興奮之處,不免手舞足蹈一番,講到凶險之處,雖然知道劉振海沒有事,可也不免驚叫為劉振海擔心。末了王老漢意猶未盡的說道:“我早就說過,振海不是一般人,當泥腿子不當將軍,可惜了。”說完看著他婆娘,想讓她讚揚他的先見之明一番,可是王老漢華麗的被無視了,他婆娘站到那裏,一動不動,似乎還在想象當時的情景。王滿六王老漢老臉掛不住了,沒好氣地說道:“發啥球楞哩,東西收拾好沒有?半天還沒收拾好。”
他婆娘的幻想被打斷,很是不滿他這種行為,不滿的白了他一眼道:“驢脾氣,沒收拾好哩,不知道帶啥好了,都舍不得扔,你過來幫忙看看,挑一挑。”
“你……”他老漢非常不滿他婆娘的話,想要發脾氣,可是想到劉振海要走,就沒了脾氣,一聲不吭的幫他婆娘收拾東西。
似乎承受不了這種沉默,他婆娘又開口說話:“你說咱鎮裏頭這回死了不少人吧?你看鎮後邊的萬安家婆娘孩子都死了,還有鎮尾的劉全家,孩子死了,他又丟了一個胳膊,也不知道怕他婆娘以後咋過……”女人的嘴真是耐不住寂寞啊。
終於在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鎮裏的人都收拾好了,該安葬的都安葬了,重傷的都擠在鎮裏騰出來的驢車上或牛車上。各家的當家的一商量,覺得都擠在一起走,目標太大,不安全,幹脆分開,幾家要好的一起走,這樣目標要小一些,還能相互照顧一下。
王老漢這一組的人最多,大概有七八家,在家上多出來的兩車傷員,大概有三四十口子,因為劉振海的話,被王老漢的婆娘八卦八出去了,知道後,老漢就勃然大怒,可是當著人前又不好打人,隻好不給他婆娘好臉色。
鎮裏的人已經有不少都出發了,夜幕降臨的時候,劉振海王老漢他們這一組才收拾停當,為防止官軍連夜趕來,不敢再在鎮裏待,隻好披著月色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