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初秋。
江南。
又是江南。
江南多雨,但已多日未下。
今年的秋天來的很快,夏天的炎熱仿佛在一瞬間就已經被驅散了。很多的人剛買的夏衣還來不急穿就已被匆匆收起。很多的人感歎秋天來的如此之快,但是他們卻似乎忘記了在那炎炎夏日中無數次的抱怨過峽天的漫長。
難道人是善忘的嗎?也許人本就是善忘的,眼前的總高過於過去的,不是嗎?
江南的春雨本是密如離愁,而江南的秋雨卻是多情纏mian。但可惜再纏mian的秋雨也有它停歇的時候。有如熱戀中的少男少女再過多清也有他們冷淡的時候。
正午,驕陽似火。
雖然已是初秋但中午的溫度還是足以讓人回味一下那夏日的溫情。火辣辣的太陽高照在半空,路上的行人此時都紛紛躲避在那些茶聊裏,喝著茶笑談著天下間的千古閑事。
一把黃色的油紙傘此刻已被火紅的太陽烤的焦焦的,傘下一名身穿白衣的人正緩緩而來。
這個人的打扮其實並不奇怪.甚至可以說連一點奇怪的地方都沒有。
他的穿著也並不華麗,白衣如雪,但是質料手工跟剪裁都非常得當,如此一件簡單而平凡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卻讓人覺得很舒服。
雖然他趕了很遠的路,但他的衣服上卻連一點的汙泥也沒有。
雖然他趕了很久的路,但是他的臉上卻是連一點疲憊也沒有。
但他的出現不得不另人注目,這當然不是因為他的打扮,因為在如此天氣下實在是很少人急著趕路。但他好象並不在乎,他一直都隻做他喜歡的事情。
幽靜的樹林。
本來這裏是一片幽靜的小樹林,但在這烈日下卻多少讓人有些煩躁。本來那些樹夜可以遮擋一下天上的太陽,但怎奈何樹枝間的縫隙過大,還是有不少的陽光直射了下來。
這裏四周無風。
簡直連一點風都沒有。
所以他不停的用右手扇著折扇,但卻始終用著一個頻率,仿佛靜靜的敲打著某種節拍。
無風的地方通常很靜,這裏當然也不例外。但很靜的地方卻並不一定安全,而且很靜的地方就連一點聲音也會傳的很遠,更何況是兵器間打鬥的聲音?
此刻聲音已自北麵傳來。
他淡淡一笑,是無奈?還是習慣?他手中折扇已經折起,緊跟著身形也隨之縱起,猶如禦風般的已掠過樹棵大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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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林深處,樹高林茂。
打鬥聲正是從這個地方傳來的。
打鬥是由兩派引起的,一邊是五名穿著便服的人。另一邊則是三個黑衣人,而他們的臉上也都有黑巾蒙著。
五對三似乎人多的一方占些優勢。但世間上的事情很多是不能光從表麵上了解的。就象此時三人的一方雖然人數少些但武功卻比那五人高多了。
他悄聲的站在高高的樹梢上看著打鬥的那群人。
但這個時候打鬥已然接近了尾聲,其中一方的四人已然倒地,而四人中又有兩人已經死亡。另兩人雖然還沒有死亡但看他們的樣子也好似受了重傷。
僅剩的一人看樣子也象是受了內傷,但他仍在苦苦支撐,不停的與那三名黑衣人打鬥著。
白衣人站在樹上不停的用手摸著鼻子,站著的人他都不認識,而地上躺著的人他卻認識兩個。一個是馬萬山,另一個是他的獨子馬豫。
馬萬山是一名鏢師,江南雄獅鏢局的總鏢師。
而雄獅鏢局卻是江南最負盛名的幾大鏢局之一,馬萬山辛苦了三十年才打下如今的江山。三十年來雄獅鏢局沒有失過一次鏢。這是黑白兩道都看的起馬萬山,也是他經營有道才有今日的金字招牌。
看著認識的人此刻正躺在地上流血,他知道自己的麻煩又來了。不由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他已飛身下樹,輕輕的落在地上,慢慢的步向場中。
“誰?”
他的出現已經讓一名黑衣人警覺,另兩名黑衣人隨即揚了揚手,一瞬間數十件暗器向他飛來,其中以柳葉鏢跟飛針具多,其中十餘件暗器上還閃動著藍光。
但他走的卻依然是那麼的從容。就如同漫步空無一人的樹林中獨自享受著空氣的清新。
很多的暗器本來是要射中他的但不為什麼卻始終偏差了幾寸。難道是這些暗器也被他的豐采所折服?又或是對他來說這些暗器隻不過是空氣中的一點埃塵?
他好似從未躲避,又好似不需要躲避,仿佛這滿天的暗器都不過隻是秋日的斜風細雨而已。
他神態從容,臉上依舊帶著微笑。
無論他遇到什麼事情他都依舊從容。
無論他缺乏什麼,都從來不缺乏微笑。
他好似在不敬意間就躲過了那漫天的暗器,當那些“斜風細雨”落地的時候他已經出現在了黑衣人的麵前。他突然的到來致使所有的人都已經停手。
三名黑衣人的臉色已變。
一個在晴天還打著傘的男人在此地出現就已經足夠讓人驚訝了。
更何況,更何況他還長著一張另萬千少女失眠的臉!
一名黑衣人冷冷的望著眼前的白衣人,他眼中的殺氣給人一種極不舒服的感覺。
“難道你想找麻煩?”
“我當然不想找麻煩”白衣人突然歎了口氣“奈何這世間的麻煩總是在不停的找我。”他現在如果還有第三隻手的話,那他在說這話的時候就一定會去摸摸自己的鼻子。
但可惜他隻有兩隻手,所以他沒有去摸鼻子。
他仍在不停的輕搖著折扇。
地上的馬萬山本已重傷帶死,但看見他的到來,原本淒慘的眼中突然放出光彩,他本已是將死之人,但在一個將死的人眼中還能放出如此光彩那的確是很難得,難得的很。
而白衣人又是誰呢?他究竟有什麼魔力竟能另這將死之人眼中放出如此的光彩?
白衣人低頭望了一眼馬萬山的傷口,他很想淡淡一笑來安慰一下馬萬山。
但他卻笑不出來,怎麼也笑不出來,他並不想勉強自己。因為通常勉強自己的人也同樣在勉強別人。
無論是誰都看的出來馬萬山的傷口是致命傷,他隻所以還沒有死那是因為傷的人還不要他這麼快就死。或是說還不要他死的如此輕鬆。
馬萬山的傷口是在咽喉,全身僅此一處傷口。傷口很薄而且深淺分寸捏的恰到好處,鮮血不停的在向外湧出。
他又看了看那說話的黑衣人手中的劍,狹長而薄,劍鋒的邊緣還帶有淡淡血絲。
馬萬山的傷口無疑就是這把劍所造成的。
他看著這把劍,目光閃動,這使他突然想起了另一個人的劍法。
搜魂劍無影,中原一點紅。
一點紅的劍法凶狠毒辣,快如閃電,江湖中是很少有人能夠比的上的。但一點紅殺人從不肯多費半分力氣,每一劍都恰好刺中敵人的要害,恰好能將敵人殺死,而他的那柄劍也從此便再不肯多刺進半分。他雖然一生殺人無數,但被他殺死的人卻並不太痛苦,因為他的劍實在是太快也太準,讓任何人都來不急感受那種瀕臨死亡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