緒自如哪止不嫌棄,他歡喜萬分地把翠綠扳指對著陽光方向看了兩眼,再歡喜萬分地塞到自己衣襟裏,這扳指成色好,價格絕對不便宜。
緒自如塞完東西,笑得眼睛都沒了,嘴裏立刻說道:“我可沒說你老爺是被人所害……”
管家頓了頓:“這……”
緒自如轉身扯起自己幡旗布,伸出一根細直若蔥白的手指點了點自己算命幡最上兩個字,笑眯眯地:“所有人都知道我緒自如算卦隻知吉凶,其他一概不知。”
管家盯著他“吉凶”二字看了會兒,說話間兩人就走到了何大善人的臥房附近,管家閉了嘴,拄著拐杖往前走。
緒自如悠哉悠哉地跟在他身後,走了兩步沒忍住又話癆起來:“我看管家神采奕奕精神抖擻,想是剛過不惑吧?”
管家走路的步子一頓,而後背脊一挺,頗有些自豪,嘴裏嗬嗬回道:“我已經年過近五十了。”
緒自如哦了一聲,嘴裏表達欽佩:“實在看不出來啊!”
兩人一路慢悠悠地走到了主臥房內,幾個年齡稍小些的符安門人圍站在門外,裏麵還能聽見何潺斷斷續續的講述聲。
緒自如越過管家走進門內,何潺坐在床邊,臉色慘白,許久未睡好的模樣。
床上躺著的人就是何大善人,他麵容安靜,躺在床上恍若隻是安靜地睡著。
“數月前,父親從外麵回來看起來十分高興,嘴裏一直絮叨著說太好了什麼找到了之類的,我詳問之下父親卻避而不談,當天夜裏睡前父親還命人燒水沐浴,早早便入睡了。
第二日父親卻遲遲未醒,我派人去問卻見父親還在睡中,我當時就頗覺奇怪,父親平日從不貪睡,縱使感染風寒等些輕微的病症也會早早起床。
等當日過過了晌午父親房內還沒動靜,我到父親房中發現父親睡夢中如何也叫不醒,我趕忙出去請郎中,郎中來了直說身體無礙,至於為什麼不醒他也說不清楚,這幾月來我請了很多郎中,都不知緣由,無奈隻好發帖請諸位前來幫忙……”
他話音剛落,一位忘憂穀出來的女醫斂起袖子,神色平靜地上前頷首,搬個椅子坐在一旁的何潺見狀睜了睜眼睛,而後速速起身讓女醫落座。
女醫垂目給大善人診了片刻脈,最後起身:“體虛,並無大礙,並不是因病的緣故,找郎中也無濟於事,我可開些滋補養身的方子,熬成丹丸,日日服送,可補身子,可長此以往躺在床上也怕是不妥。”
何潺站立在一旁,聞言不住地點頭:“是極是極,所以我才讓東伯派帖讓大家前來,我何家算不上個什麼有名望的大家族,我跟東伯本不想叨擾大家,但是我父親一生與人為善,我實在不忍他就這樣躺下去了,所以才死忙做活馬醫給各個門派及幾個父親好友發了帖……”他說到此處頓了頓,抬起頭環顧了下屋內站著的眾人,似有些感動,“很感謝你們前來。”
他說到最後還頗有些動情。
了安是個寬厚的和尚,聞言雙手合十開始安慰起何潺來。
女醫從座位上起身,她自知何大善人的事情她一個醫者沒法解決,率先讓出了位置,走到了門口,管家東伯立馬命小廝帶人下去住房,嘴裏還在連聲感謝,送到門外還跟女醫說:“慈善堂最近有些小孩身子不爽利,您若有空可否去看望一二?”
女醫頷了頷首,點頭應了下來,本來他們忘憂穀每隔一段時間都有醫者前來行醫布善,這算不上是幫忙,是她本就要做的事情。
女醫走後和尚了安雙手合十望向躺在床上的善人,他手中佛珠轉動片刻,最終喃喃數句,隨後回頭喊起了招魂的安息先生:“安息施主,您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