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脾氣不大好,整日鬧著要去這兒玩要去那兒玩。
但是他哪兒也不能去,隻能待在一個地方。
我偶爾出去放風把它揣在身上,要回去時它總哭鬧撒潑打滾的要在外麵多待一回兒。”
緒自如笑了一聲,點評道:“還挺可愛。”
柳叔說:“其實膽子也挺小的。
把它放到一個黑魆魆的地方,過些時間再去尋他,它必定在見我的第一眼嚎啕大哭起來。”
緒自如說:“那他獨自在驅魔淵內待了近百年?”
柳叔聞言聲音斷了下來,重複道:“是,它獨自在驅魔淵內待了近百年。”
柳叔輕聲笑了笑,“沒人陪它聊天解悶,沒人在它吱哇叫的時候讓他閉嘴。”
柳叔長長地歎了口氣,“它還跟那些東西共處一室。
也沒人哄著它。”
緒自如聲音輕快,在這個場景下顯得有些不近人情:“傷心了是吧?”
柳叔手在自己胸口處握了握,他說:“如果你跟一個東西相處百年時光,你總也會這樣。”
緒自如想了想,慢騰騰地說道:“我若跟一件東西相處數百年時光,而後分開。
再見時想必一刹那便能一見如故。”
“便能……” 緒自如頓了頓。
他二人已經到了極柱坐在處。
昨日極柱四周還明亮溫暖,才幾個時辰過去,這裏便陰風陣陣,灰蒙蒙一片如同晨起的濃霧。
柳叔轉身示意緒自如先找個舒服的位置坐好。
緒自如卻突兀地問道:“你二人這麼相處數百年時光,可有感情?”
柳叔臉帶疑惑:“這是什麼問題?”
緒自如緩慢而清晰地問道:“就是你二人形影不離地相處許久,是否產生感情?” 他補充,“就是它依賴你,眷戀你,傾慕於你。”
“……” 柳叔聞言愣了好半晌,遲疑地說道,“怎麼會?”
緒自如抬起眼睛看柳叔:“那麼你喜不喜歡他?”
柳叔搖頭否認:“怎麼會?”
緒自如雙眸靜靜地看著他。
柳叔愣愣地往旁邊坐下,沉默半晌後,他十分輕地點了下頭:“三百多年了。
它從來沒離開過我身邊這麼久。”
緒自如頓了頓,他說:“你跟一個東西相依為命幾百年時光,喜歡上了豈不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嗎?” 他說著抿了抿唇,又道,“你對他一見如故,再見傾心,其實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對吧?”
緒自如的聲音很低,近乎自語。
——因為你們本來就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認識過了。
柳叔正垂著頭看自己衣服裏拿出的昆侖鏡碎片,沒有搭腔。
緒自如坐在地上仰頭彎了彎眼睛:所以,或許我跟宴清河在很早很早以前。
在我可能還是顆石頭的時候,就已經見過了。
這也不虧。
緒自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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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在短暫的沉默中收拾好了情緒。
柳叔在緒自如麵前皺著眉,臉上帶著些像是在思考一隻豬該從哪裏下刀才好的愁容:“可能會有些疼。”
他道。
緒自如故作驚訝:“不是讓我直接睡過去嗎,為什麼會疼?”
柳叔說:“我在想怎麼讓你睡過去比較好?”
緒自如這次真驚訝了:“你不是個神仙嗎,不能用點神仙術法嗎?”
柳叔表情訕訕:“下來時都沒用了。”
緒自如震驚:“你不會準備直接一手刀把我劈暈吧?” 他沒忍住臉色黑了黑,“太不靠譜了叔。”
柳叔伸手在他肩膀上輕輕地拍了一下,緒自如眉頭一皺,耳邊響起了一些細微的嗡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