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他舔舐著我幹裂的嘴唇,舌頭趁我不備鑽進嘴裏,凶狠地像要把我吃掉。我嚇得發抖,抓緊他的衣襟,似推拒又似迎合,雙頰憋得通紅。

“還未聽完就開始撒潑,”徐君逸聲音低沉,不舍地鬆開我,手指摩攃著我的嘴唇,“若是不願,我就將生米做成熟飯,看你嫁不嫁。”

我恨他孟浪,立馬從他身上跳下來,端起飯碗在桌子對麵吃,期間不忘警惕地看向他,心間又有一絲隱秘的甜蜜。

徐君逸領著騎兵在城外巡邊,我則讓士兵將房裏的炭盆搬到總兵府大堂去,原是擺著牌位給伏勝將軍供奉香火,而今住著二三十戶家裏遭了災的難民。

寒冬臘月滴水成冰,我索性在大堂借著日頭看書,總兵府內除了幾卷兵書,便是左傳還有些意趣。剛讀完了魏絳事君不避難,就看見兩個七八歲左右的娃娃眼巴巴地望著我。男孩叫狗兒,女孩叫月娘,是一對龍鳳胎,父親重傷在醫館,母親帶著他倆於此處避難。

我不由得想起自身來,明麵上,我與七哥也是龍鳳胎,輕聲道:“你們也想讀書嗎?”

月娘口齒伶俐,拉著狗兒行禮,道:“三屯營城中並無師傅,煩請娘子教我們姐弟識幾個字。”

“我不是娘子,也不是秀才舉人,”我折了兩根枯枝,在雪地上寫字,“略識幾個字,談不上師傅。”

在民間,富庶家庭才請得起先生讀書認字,拋開束脩不論,筆墨紙硯樣樣不便宜,今年糧價貴,一打粗糙宣紙抵得上三盅白米,舉人與進士背後是看不見的全族之力。

我寫狗兒與月娘的名字叫他們認,又從書裏挑了幾篇故事讀給他們聽。

“師傅,我有一處不解”狗兒見我並未不悅,說道,“子產不毀鄉校,答曰不聞作威以防怨,狗兒不懂何為鄉校,可是忠善防不住柔然人。”

月娘見狀,接著問道:“名與器不可假人,禮器與爵位比糧食還重要麼。”

宮裏的女傅不講左傳,我在七哥宮裏囫圇看過一次,曉得些典故,哪裏回答得了這些,我一個大晉公主,被兩個鄉野娃娃問得啞口無言,隻得合上書,在雪地上重新劃詩三百講與他們。

時至傍晚,月娘從母親那裏跑來,塞給我一個雞蛋,說是先生的束脩。未等我還給她,就遠遠跑開,與狗兒在院裏玩雪,笑得燦爛,此時大雪方歇,日月同輝,各占半邊天際,握著手裏的雞蛋,我也不自覺地笑起來。

軍中每日供應碳火有限,又分了部分給難民,我不願向杜若風再討要,隻將所有的衣服棉被蓋在床上,穿著棉襖,熄了燈縮在裏麵,腦海裏不停想著桂嬤嬤做的鬆子百合酥、樒汁棗泥糕,恍惚間剛要吃下去一塊,被徐君逸搶去了,他大馬金刀坐在那裏,手裏是我的糕點,正要同他理論,就被一股突如其來的寒氣驚醒。

有人掀開被窩,從身後緊緊抱著我,他的鎖子甲硬梆梆的,抵著我難受。

“幹嘛呀。”我在徐君逸懷裏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略帶責備地看著他,怪他擾了我的好夢。

“跑了五十裏路,截住桃林口的蠻子殺了,”徐君逸將頭埋在我的頸間,“回來想見見你。”

我冷得一個哆嗦,不忘將懷裏的雞蛋拿給他:“學生給我的,吃吧。”

“不愧是我的小媳婦兒,”徐君逸用火折子點燃油燈,脫下鎖子甲,剝開冷雞蛋,吃了略帶腥味的蛋黃,又將蛋白喂與我,平時做菜時的澆頭,被我倆分食得香甜。

“小妍教學生什麼了?”徐君逸取下我的木簪,他似乎格外喜歡替我梳理長發。

“左傳,”我抽出枕頭下的書給他看,“總兵府隻有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