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君逸手握兵權無人敢惹,外祖前幾日沒有上書,原來是將主意打在了我頭上。我要是死了,父皇定被口誅筆伐,在各地官員的支持下,太子與章家的地位必然更加穩固,也能連帶著打壓徐君逸。
見我不接話,章籍接著勸道:“生死不過幾十年,嫁與宦官,必定遺臭萬年,成為後人的談資,老臣是真心愛護小殿下,願日後史書為瓊華公主立傳,受香火不斷。”
將勸我去死的話說得義正嚴詞冠冕堂皇,不愧是大名鼎鼎的章籍章太傅,我摸著胸口徐君逸送的玉哨,忍不住笑了起來。
章籍以為我失態,皺眉道:“殿下金枝玉葉,享受了十幾年榮華富貴,是該履行自己的責任,閹黨弄權,扶社稷於將傾,教化百姓,當下隻有殿下做得到。”
“大晉各縣設有教諭,傳道解惑,地方官員從知縣到總督,也有教化百姓之職,我今日方才知道,原來那麼多官員,在外祖眼裏,比不上一個公主,”我不緊不慢地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看著章籍,他打錯了算盤,我不會聽任何人的話為了所謂的節烈名聲而赴死,“外祖的話倒讓本宮想起前唐的李山甫,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處用將軍。”
第三十三章 灞上
外祖麵色不虞,我不由握緊腰間父皇賜下的寶劍。他既能勸我去死,也未必不能親自動手,後宮父皇尚在他或許要顧忌幾分,東宮裏裏外外全是章家的人,害死一個公主易如反掌。
“小妍!”七哥推門而入,打斷了我與外祖之間的僵持。他的發冠有些歪斜,顯露出近幾年少有的慌亂。
七哥擋在我身前,用帶著懇求的語氣對外祖說道:“太傅,容孤再勸勸小妍。”
外祖一甩衣袖,向七哥行禮,而後深深看了我一眼,低聲道:“老臣告退了。”
“你也是來讓我死的嗎?”一見七哥,麵對章籍時的倔強姿態消失無蹤,我心中悲憤不已,眼淚包在眼眶裏,用力捏著自己的雙手,企圖讓疼痛製止淚珠流下來。我不知究竟做錯了何事,讓孿生兄弟逼迫至此。
七哥搖頭,攜了我的手,輕聲道:“老匹夫坐過,這裏髒,小妍跟孤去內室說話。”
我紅著眼睛,跟隨七哥來到內室,周圍太監宮女紛紛散去,有著討喜圓臉的蔣孺人為我們送上兩盅茶。
“哭成這樣,小妍還是個孩子呢,”七哥吩咐蔣孺人退下,用幹淨的手帕為我擦拭眼淚,“孤聽有年紀的宮人講,小妍與母後,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他口中的母後,自然是指我們的生身母親大章氏。
我不喜被人說像孩子,帶著哭腔反駁道:“還有兩天就滿十五了,再說,七哥可與我一般大。”
七哥反倒笑了起來,與我並肩坐在床邊,將案上的茶水遞與我,“還是這樣嘴上不饒人,不知是跟誰學的,小妍,孤不該那日打你。”
想起那一巴掌、北直隸布政使的案子以及與徐君逸婚事帶來的爭論,心再次沉了下去,我垂眸,一言不發地捧住茶盅。
“小妍不在宮裏的時候,我不曾這樣笑過,”七哥笨拙地替我梳理發髻,我們兩人親切地仿佛回到了幼年,“小時候,常有人來同我講,父皇遲早廢了東宮立劉貴妃所出的瑞王,隻有外祖告訴我,有章家在一天,沒人敢動我。”
一聽到章家,我立馬轉過臉,不想聽他講話,七哥不以為意,接著絮絮叨叨:“與小妍不同,姨母初進宮時總想有自己的男孩,並不親近我,直至發現父皇連初一十五也不願在她宮裏應付,這才派了兩個大宮女在東宮裏噓寒問暖。還有那些兄弟們,少年時一同讀書習武玩鬧,長大了見著我,眼神裏總是帶著一絲輕蔑,許是看不上被章家扶持的太子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