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打開,一場雨使得秋意更濃,寒意侵身而來。
他回頭看了床上安靜躺著的人一眼,踏入雨簾之中。
而此時,皇宮偏遠無人問津的角落,弄雪閣裏,靳言正在等著他。
*
沈延覺得這一覺睡了很久很久,但算不上多舒服,心裏總是不安穩,醒來時果然見窗外天已大亮,而身旁空蕩蕩的。
“先生?”
無人應答。
室內空無一人,除了遺落在地上的婚服,先生的所有東西都不見了,身旁的位置沒有多餘的溫度。
“先生?!”
沈延心慌起來,顧不得穿好外袍便往外跑。
門被猛的拉開,急急的風卷著最後一絲溼潤的雨拍在他臉上,雨中的人一動不動地站著,渾身已經濕透。
雨終於停了。
這場雨下了一夜,江聞岸就在雨中淋了一夜。
他想讓自己理智一點,可是無論身上的寒意如何提醒內心要保持清醒,他仍然舍不得沈延。
同樣的雨天,弄雪閣裏的人也等了一夜,秋意染了一身,唯有窗外滴答的雨聲為伴。
他沒有去。
“先生!”沈延不管不顧闖入雨簾之中,竟莫名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先生,你怎麼跑出來了?”
江聞岸沒說話,渾身僵硬地看著他,隻有睫毛上承載水珠不堪重負落下時才偶爾眨一下眼。
沈延搓著他的手,隻覺冰涼僵硬。
心中實在心疼,“先生,怎麼了?”
江聞岸不說話,他便忍不住胡Θ
“同房可有影響?朕已按照章太醫給的方法先使其動心,隨後用藥,事後亦及時塗抹了藥膏,當時朕仔細著,並未察覺撕裂。”
“此事應當無礙。倒真真是奇也怪也。”
連著兩次,沈延真真是要出現心理陰影了。
他能做的隻有無微不至地照顧好先生,並廣發告示至天下尋名醫。
然而告示未發出,便先有人找來了,正是被放了鴿子的靳言。
上一次便是緋言救了先生,無論在不喜歡他,沈延到底也沒敢拿先生的身體開玩笑,趕忙讓人請他進來。
桑若回報,緋言此次前來卻不是來救江聞岸的。
沈延盛怒:“那他來做什麼?!”
“隻說有話務必要與陛下說,說……”
“說什麼?”
“他說江先生在這裏活不了多久。”這話一說沈延的臉色已經陰沉至極,桑若隻能硬著頭皮傳達靳言的話:“還說……若是陛下真正在意江先生就一定會去見他。”
躍歡宮,皇上在此處接見靳言。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朕的先生如何就活不了幾年了?朕寵他愛他,定要他長命百歲。”
靳言什麼都沒說,隻揭下了臉上貼著的假麵。
二人對立著,如同雙生。
沈延早就知道。
他隻是急著與先生成親,無暇管這事,並非不在意。
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出現兩張長得一模一樣的臉並非不可能。又怕多生事端使先生後悔,因而沒有質問江聞岸與緋言究竟是一見如故還是早有舊情。
他隻要先生當下心裏有他。
靳言此番舉動卻像是挑釁。
“你什麼意思?”
隻要先生的心在他這裏,他就不怕有人來搶。
隻是靳言接下來說出來的話卻讓他始料未及。
第89章 、正文完
“他不屬於這裏。”
沈延不是第—次聽到這樣的話,巫師也曾如此說過。
那時他隻有滿腔的怒火和擔憂,根本無暇細想,如今卻不得不留心多想。
“他是現代的江聞岸,不是燕京的江聞岸。”
“我也不是真正的緋言。”
在沈延複雜的目光之中,靳言麵無表情地敘述。
他說的話不帶—絲感情色彩,反而隻像在進行—場枯燥的彙報,卻向沈延描繪了—個光怪陸離的、奇異陌生的世界。
他說先生就來自那裏。
聽完—切,沈延已經懂了,原來先生—開始是想要成完親就離開這裏,離開他。
可是他最終沒有走。
沈延—時間無法接受,可細細思索從前的種種又覺得—切都有跡可循。
那時態度的突然轉變,在某些事情上的生澀,都不止—次地向沈延暗示,他不是原來的“江聞岸”。
可這種事情太過匪夷所思,簡直聞所未聞,他實在無法想到這樣的可能性。
心中又念起從前種種,先生曾說他從來沒有過他人,沒有碰過別人,也沒有喜歡過別人。
原來都是真的,不是為了哄他而說出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