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1 / 2)

挺好、挺禮貌但又挺內向的富家子弟,”他說,“不愛說話,還頂著延遲打國服,跟我作息時間差不多,他又是輔助,我們經常組排。”

“當時IPF高分段還能三排,”他說,“除了我還有裘子晉,我們三個人老一起打遊戲。”

“FA是榮則花錢組的這件事我和阿晉是知道的,我們戰隊都知道,可能就榮則自己不知道我們知道,”劉浩明對愛麗絲笑了笑,“怎麼可能憑空有個戰隊,幾千萬買個席位,買了冠軍戰隊的教練,簽了當時次級聯賽最受矚目的雙子星坦位之後,隻是隨便試訓了一下,就把我和裘子晉兩個二十幾歲的選手定下來了。”

榮則站在屏幕不遠處,聽聞劉浩明說話,微微發怔地想起了自己十九歲時的生活。

他們在舊基地裏喝酒的場景,想起了在休賽期劉浩明給自己打的電話。

“FA第一賽季打到最後,我沒什麼信心了,那種從最高的地方跌下來的挫敗感,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劉浩明說,“ZKG我的老教練和老隊友來找我,我想走了,但是我和FA簽了三年,我們雖然輸了,我身價變得挺高的,ZKG不一定願意出這個錢。”

“是榮則放你走的嗎?”愛麗絲看著鏡頭,認真地問他。

“我說了我挺垃圾的,”劉浩明說,“我裝不知道榮則是老板,去找他賣慘了,說我想走,怕戰隊老板卡我。最後我是很低的價格轉的會,基本上等於白送給ZKG的吧。”

“阿晉退役戰隊也沒為難他們,”他說,“兩個坦位年紀小想拿冠軍,去了ES,據我所知轉會費也很低。”

“後來我不知道,反正第一年FA換血,是因為人都走了,”劉浩明說,“我和阿晉當時互相安慰,說富二代要什麼人買不到,而且可能組戰隊也就是玩玩,在這個隊待久了沒出路的……沒想到他打了四年。”

“……覺得很對不起榮則,也一直在逃避,”他說,“但這種時候再不說,我就真的不算人了。”

榮則手突然被人碰了碰,黃予洋目視電腦,背挨著他,手輕輕地拉了拉他的手心。

沒有人在看他們,黃予洋很慢地把手指插在榮則的指縫裏,沒有開口,說是安慰、撫慰或者陪伴都可以。

第62章

——我覺得我們夏季賽會贏。

從三亞回來的第十六天,各類不知出處的醜聞和對榮則職業素養的質疑幾乎完全從互聯網消失後,本賽季第二次即將對戰WBG之際,中午十一點,坐車從金州路出發,榮則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這一句話。

這是黃予洋剛來FA的一個傍晚,他對榮則說的話。

那時榮則日複一日地過著隻有訓練和比賽的生活,習慣離他而去的隊友,習慣忍耐,習慣放手,習慣金州路的四季,也習慣不甘心、壓抑,與麻木。

黃予洋像在榮則二十三歲時卷土重來的青春期。

第一次在手機裏聽到春季MVP的點評複盤,第一次看見站在宿舍大廳的瘦高的新輸出選手,第一次被人莫名其妙地抱住,第一次和一個假電音韓國人雙排,第一次示弱,問黃予洋沒輸過是什麼感覺,也第一次因為靠近某個人而心動。

榮則沉默地想著,想他在第一次見到季悠可地那天晚上做的夢。

榮則的生活大多數時間是割裂的,他將個姓交付在電子代碼中,現實裏隻留一小部分自己。

黃予洋將榮則從遊戲裏拉扯出來,生長出一種踉蹌的、不完美也不夠自信的愛情。

八月的金州路快被出梅後的太陽烤化了,車裏很冷,太陽透過墨色的車窗,照在榮則手臂的皮膚上,像有虛無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