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話都不理睬,你這小丫頭,是當真無法無天了嗎?”

他剛才叫自己了?陸蒺藜雙目微現茫然,餘光便瞥到了一臉擔憂的陸琇。隱在袖子的手狠狠一掐傷口,陸蒺藜眼中含淚,顫唞著聲音往前一步。“民女豈敢,隻是皇上威嚴莊重,讓小女子一時不敢答話。”

轉著拇指上的扳指,程定冷冷一笑,“哦,原來你還有怕的東西啊?”

“民女微若草芥,自然多的是畏懼之心。”低垂著頭,陸蒺藜順勢跪下來。露出怯弱的脖子,像是在聽候這些強者的審判。

女兒的乖順,也讓陸琇心中稍感欣慰,當即擋住程定看她的視線,陸琇長拜道:“陛下,老臣清楚你是想要過問昨日之事,但傳言全是假的,小女也絕非是對您的賜婚不滿。隻是兩人恰好鬧了別扭,年輕衝動,才有了昨日之舉。”

程定心中再清楚不過,這都是陸琇為了保護陸蒺藜的說法,唇角勾起,他又看向寧思遠。“寧思遠,苦主是你,你說呢?”

“承蒙皇上厚愛,賜婚於微臣和小藜,微臣心中亦是萬分的感恩。昨日實乃微臣之過,不該在成婚之前惹怒小藜,她性情單純,出格之舉純屬無心之過。”落後陸琇半步,寧思遠也佝著腰回道。

看來他並不打算計較,心中了然,程定再次看向手中的奏折。人家被戴了綠帽子都不在意,他一個皇帝又何必管,左右他隻要人不挑戰皇威就是了。程定心中拿定主意,走過場一般地問羅止行,“那止行與她的來往,也全然都是守禮的了?”

雙目微斂,羅止行沉默片刻,待到程定都看向了他,才像是無奈地開口。“陛下不如,問問陸姑娘。”

瞬間察覺到不對勁,寧思遠卻壓根沒有出口阻攔的機會,就聽到了程定不辨喜怒的嗓音。

“那陸家姑娘,你怎麼說?你是承認自己一時衝動惹了閑言,回去與寧思遠安心過日子。還是有別的說法?”

刹那的緊張氛圍中,陸蒺藜聽到了自己一下又一下的心跳聲。突然心中好笑,又不是沒死過,怎麼還會有害怕的感覺?長舒一口氣,她抬起了頭,“回皇上,民女不願意嫁給寧思遠,民女對國公一見鍾情,望陛下成全!”

高聲說完後,陸蒺藜跪下來重重磕頭。額頭抵在冰涼地板的瞬間,她餘光看到了了父親慌亂的步伐,也聽到了寧思遠倒吸了一口涼氣。她在賭,賭皇帝會因為厭惡她和愛惜寧思遠而解除婚約,同時在賭,陸琇的身份足夠保她一命。

空氣一時間有些凝重,除了羅止行,沒有一個人想到她會這麼說。垂眸凝視著自己的腳尖,羅止行暗歎一口氣,微微搖頭。

“好啊,你真是好樣的,這樣的血性,不愧是大將軍的女兒!”程定突然開口,大笑兩聲,仿佛真的對陸蒺藜的行為很欣賞。可是笑容一收,他猛地一拍桌案,“既然如此,朕就成全了你。”

瞬間瞪圓眼睛抬起頭,陸琇心頭生出絕望,撲跪下來,“陛下,老臣就隻有這麼一個女兒,求陛下饒命啊!”

隻是程定,壓根沒有管他,“陸家有女陸蒺藜,違背朕賜婚在先,不守朕婦道在後。著令其與寧思遠解除婚事,三日後沉江!”

“陛下饒命!”這下不止陸琇,寧思遠也跪了下來,他縱然對陸蒺藜剛才的言語憤怒,卻也沒有想過要她死啊。

連眼神都沒有多做停留,程定將奏折往一邊扔去,背著手就想離開。“李公公,你去看著將陸蒺藜下獄,再將剩下的人都給朕送出宮去,不準任何人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