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子忙起身招呼他們。
“周嬸子,我這次回來是有事要辦的,對了,今年打漁的收成怎麼樣,魚貨好賣嗎?”
聽到魚蓧這麼問,周嬸子歎了口氣:“收成別提了,往年還好,最近兩年捕上來的梅鱭魚太多了,其他值錢的像白魚,白蝦,產量越來越少了。今年捕上來的梅鱭魚,除了曬成了魚幹的一部分,就沒賣出去多少,全臭掉了。最近,政府也在管,放流了不少白魚來管控梅鱭魚的數量,可是卻也不太頂用。”
梅鱭魚是太湖盛產的湖鮮,在明朝,被稱作貢魚,其肉質鮮美,但缺點是刺多肉少個頭又小,處理起來極為麻煩。更別說將其剔肉製作成餛飩這樣繁複的做法,隻有人手多的大飯店會這麼做。
這種魚一離開水就會死,梅鱭魚雖然產量多,但因為刺多,本地人都不愛吃,偶爾會在捕魚季買幾斤新鮮的回家熬湯喝,絕大部分的梅鱭魚都被晾曬成了魚幹,方便儲存,也更容易銷往外地。
魚蓧記得市場上,梅鱭魚是十元一斤,而梅鱭魚幹一斤就要近百元,五斤鮮魚就可做一斤魚幹,魚幹的利潤是鮮魚的好幾倍,所以這也是為什麼市場上新鮮梅鱭魚供應少,而魚幹多的原因。
照這麼說,做魚幹反而比鮮魚賺得多,魚蓧問周嬸子:“為什麼不幹脆把鮮魚都曬成魚幹賣,這樣既賺得多,也不怕鮮魚腐爛浪費了。”
周嬸子苦著臉:“說哪有那麼容易,鎮上有兩家萬斤規模的魚貨晾曬場,魚幹市場幾乎被他們包圓了,我們這些小漁民在自家院子裏也晾不出多少的魚幹,賣也沒有人收,隻能自家吃了,我都想過了今年,把漁船賣了,去買兩畝地,哪怕種些水果,也比這捕魚賺錢啊。”
原來是這樣……
進京比賽之前,魚蓧回過家鄉一趟,當時看到周嬸子在晾曬魚幹,以為她捕的魚貨太多了吃不完,沒想到今年的鮮魚生意這麼難做……
魚蓧回頭看了柯奕臣一眼,後者點點頭,倆人現在的默契已經到了一個眼神就心領神會的程度。
魚蓧笑著對周嬸子說:“嬸兒,以後你捕上來多少梅鱭魚,我就收多少,你聯係下其他幾家生意不好的漁民,我都要。”
周嬸子眼睛一亮:“真的?丫頭,你沒哄你嬸子吧,你一個人哪吃得了那麼多?”
“不是我,是整家餐廳,每日最少要三千斤。”
“好好好,三千斤沒問題,你那餐廳在鎮子什麼位置,我叫人給你送過去。”周嬸子笑得合不攏嘴,想著這魚家丫頭太出息了,才出去工作沒多久,都開餐廳了。
“不在鎮上,在城裏,不用你送,我們一會去找鎮上的物流公司談,每天你們把魚貨送去物流寄貨處,讓他們送。”
聽說要郵寄,周嬸子又有點擔心:“要讓貨運公司送啊,那郵費就得不少錢吧……”
“放心,郵費我們出,同城運送郵費不貴,而且你們是第一手貨,價格便宜,算上運費,跟我們直接在菜市場買也差不多的。”
聽到魚蓧這麼說,周嬸子也就放心了,熱情地招呼魚蓧和柯奕臣留下來吃晚飯。
魚蓧婉言謝絕了,周嬸子還硬是給她塞了一包梅鱭魚幹和一包自家醃製的臘肉,魚蓧推拖不得,隻得大包小包地拿著。
兩人從周嬸子家出來,走到自己家院門前,魚蓧從兜裏找出一把黃銅鑰匙,低頭開著門鎖。
柯奕臣見魚蓧三兩句就把梅鱭魚貨源的問題解決了,看著她的眼神裏不乏讚賞。她不僅在烹飪上天賦異稟,在做生意上,腦子也挺靈活。
魚蓧餘光看他一眼:“你這麼看我做什麼?”
“沒什麼,就是覺得你越來越有老板娘的氣質了。”柯奕臣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