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侵襲上她的脊椎,隻聽細微的“哢嚓”之聲,溫蘿隻覺得腳下一滑,連忙向地麵看去。
此刻正是初春,嫩綠草芽初生,萬物複蘇,可整個地麵上卻十分不合時宜地蔓延起一陣冰霜,如潑墨一般向前延伸著,寒意蕭索,隱含殺意。
溫蘿微微一怔,這道霜花,她曾經在顧光霽與戎彬相對之時有幸見過。
她此刻正背對著院牆,隻能看見麵前的骨女臉色麵沉如水,竟比起剛才的難堪顏色更顯出了幾分凝重來,屬於儲琦南的那雙瑩亮水潤的烏黑瞳孔之中,倒映出一抹白色長身玉立的身影。
與五年前相比,顧光霽麵容並無太大的變化,依舊是一身纖塵不染的白衣,墨發與雪白發帶在空中輕揚,一手提著長恨劍,負手穩穩地立於幾指寬的牆頭之上。
不知是她的錯覺,還是因為麵前這一地令人見而生寒的霜冷,溫蘿感覺顧光霽周身的氣息比起五年前甚至更加冷了幾分,他那雙半遮著的琥珀色瞳孔直直地望向她的臉,眼中似乎閃過一絲她讀不懂的莫名情緒,右手微動,長恨出鞘,劍芒大作,一時間整個空間竟亮如白晝。
他將視線緩緩移開,在地上人事不省的姑獲鳥身上隨意掃過,看向原地僵立的骨女:“即使我親來,你也要將她碎屍萬段?”
他語氣冰寒,其中殺意如冰錐一般直插入她心髒,骨女隻覺得心髒驟停,喃喃道:“……不。”
她哪裏能想得到,這女人身上不僅有蒼冥鄴火,還當真能引得顧光霽千裏迢迢來救她?
“你在元和犯下殺孽無數,此番竟還想去扶餘為禍百姓。”
顧光霽手腕一轉,一地冰霜瞬間碎裂,隨著他手中澎湃的劍意卷入半空,如按下了暫停鍵一般,竟片片在半空中懸浮。
隻聽他淡淡道:“她的同門被你藏在何處?”
“若我說了,可否繞我們一命……”
骨女餘光瞥了仰麵倒地,十分淒慘的姑獲鳥一眼,雙目盈淚,楚楚可憐地看向麵無表情,單手執劍的顧光霽。
儲琦南的模樣生的極好,她此刻衣衫染血,發髻略微有些淩亂,鼻頭紅潤,雙目盈盈若泣,直教同樣身為女人的溫蘿微微一個晃神。
不知是否是無情道的作用,望著麵前這副美人垂淚圖,顧光霽眼神清冷無波,絲毫不帶感情地道:“你覺得,你有資格和我談條件?”
最後一招“美人計”也宣告無效,骨女冷冷一笑,竟顯出幾分剛烈來:“既然我活不成,那倒也不必為你們行方便。”說罷,她竟抬起僅餘的左臂向太陽穴拍去,當即便七竅流血,瞳孔之中瞬息之間便失了光彩,身體軟軟地倒向地麵。
生死攸關的危機竟然就這樣莫名其妙地瞬間解除了,溫蘿將視線從骨女的屍身上移開,看向一旁垂眸不語的顧光霽,道:“你怎麼會在這?”
手裏挽了個劍花,長恨歸鞘,顧光霽並未看她:“奉師名下山追查邪祟下落。”
原來如此,看來他也是為了骨女和姑獲鳥而來。
回想起秦靈與容玗提到,骨女本是元和境內經常活動的邪祟,此番驟然跨境,看來顧光霽正是為了追殺她而來。
溫蘿了然地點了點頭,踩著骨女與姑獲鳥身體之間的空隙跨了出來,一番動作牽扯到一身隱隱作痛的摔傷,她不禁隱忍地“嘶”了兩聲。
動靜不大,顧光霽的視線卻下一秒就落在了她身上:“受傷了?”
“沒有,就是摔了一下。”
溫蘿揉了揉胳膊,抬頭道:“先別管這麼多,我們快去找秦靈和容玗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