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尾音落在空無一人的窗邊。
不過,以柏己的實力,絕無可能忽略她這句本能一般的問話。
接下來,她要做的便是等。
重新坐回柏己屈就了一晚的椅上,溫蘿深吸一口氣,做好準備迎接技能生效而帶來的痛楚。
果然,隨著柏己離去的時間拉長,她的心跳漸漸變得急促起來,一陣若有似無的麻意刺痛順著血液流經她四肢百骸,氣海之中洶湧的靈力,竟也掙紮之間隱隱有了衰頹之意。
然而,那陣她等待已久的痛楚卻始終並未降臨,時光流逝,她如擂的心跳竟緩緩重新趨於平日中的穩定,仿佛磁帶倒放一般恢複了原點。
團子訝然,不可置信道:“怎麼會這樣,難不成技能失效了?!”
溫蘿沉吟片刻,緩緩搖頭:“不可能,多半是他察覺到身體的狀況,懷疑到了欲鬼頭上,主動調轉方向回來了。”
根據她體內變化的軸對稱推測,柏己此刻距離她應當不遠。
不出所料,隨著一聲極其細微的響動,熟悉的凜冽雪鬆氣息便再一次欺近她身側,背後日光似乎被什麼遮擋了一般暗了下來,溫蘿調整好表情,恰到好處地驚慌驚喜交加地轉過頭。
視線之中,柏己仿佛從未離開過,正極為自然地背靠窗台,身姿挺拔,一條腿隨意屈起抵著牆根,另一條腿修長地繃直,逆著光意味不明地瞧著她。
溫蘿不動聲色地對上他的視線。看這表情,顯然他心目之中可疑之人不僅有她計算之中的欲鬼,就連她自己也被涵蓋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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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羽若、莊欒與莊鸞之間千絲萬縷的關係, 在她和柏己關係依舊算不上多麼穩固的現在,最好還是不要輕易顯露而觸動他的神經。
故而,她隻得暫且能瞞一時是一時。
本意隻是叮囑奚景舟不要做豬隊友不經意間暴露她的身份, 正欲再找幾個理由解釋她這番提議, 卻沒想到奚景舟抓住的重點卻壓根不在她開口的關鍵之上。
聽到第一句,他神色顯然放鬆了片刻, 可不久眉頭便重新糾纏在了一起。他倒是並未暴露他們正以神識傳音說悄悄話的行徑, 隻淡淡地垂眸盯著眼前的茶盅, 向來清潤的聲音染上了一抹焦急與顯眼的不悅:
“師姐,難道我們今後還要一直和他結伴而行?為什麼?他脅迫你了?”
日後他們畢竟要低頭不見抬頭見。為了今後日常的良好氛圍, 這兩人最好還是搞好關係,千萬不能一開始便因為她表達不慎而產生什麼沒意義的誤解。
思及此,溫蘿道:“此事說來話長。不過,他算是幫了我,也幫了你,所以你對他倒也不必如此敵視。”
她話說到這個份上,隻需稍微聯想一下,奚景舟便了然,他神色緩和了幾分,試探道:“昨夜那穀欠鬼……是他解決的?”
見他終於上道,語氣也不複先前那般激烈,溫蘿放下心來:“嗯。”
然而,那口氣還沒等她吐出去,卻又因奚景舟下句話而重新卡回了她嗓子眼。
“那他為何說是師姐的姘頭?”
他再這樣打破砂鍋問到底地追問下去,她的那句“日後細說”便相當於吞回了肚子裏。
叮地一聲合攏茶盅,溫蘿不欲再細說,隻敷衍地半真半假道:“可能他性情如此吧。”
見她神色微斂,奚景舟抿了抿唇,縱使心中不甘,卻也隻得將滿腹疑慮不虞咽回腹中,掩去了眸中如四散漣漪般的暗芒。
既然師姐如此打算,他隻需像從前一般聽話便是。
但若是那人僭越傷害她……
他即使拚了命也會護她周全。
他們自以為隱蔽的一番對話卻並不能瞞過一旁閑閑倚坐的柏己。
不著痕跡地在奚景舟壓抑著一再變換的神色上一掃而過,柏己淡淡垂眸放下茶盅,心下輕哂。這番無法掩飾情緒的模樣,倒是與從前的他有幾分相像。
不過他向來沒有窺探旁人隱私的癖好,既然他們以神識傳音,有意隔絕他的旁聽,他清靜之餘倒也樂得自在。
與奚景舟串通好之後,溫蘿瞳孔微轉,故作正色卻難掩好奇的模樣,望向身側斂眉飲茶的柏己。
“既然日後要結伴行走五洲,你這下總該報上姓名了吧?”
聞言,柏己卻並未順勢回應,隻是一手支著額角,目光饒有些玩味地睨了過來,難掩戲謔地輕笑了下,若有所指。
“我曾聽聞,詢問旁人姓名之前,應當先報上自己名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