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沒預料到, 甫一踏足陰四鎮的地界,邪祟之氣他還沒來及感受幾分,便感應到了方圓百裏之內定有美人現身。
而且這美人還不是尋常美人,若是平日裏所見那些姿容秀美之人稱得上一句天香國色,那此人便當得起皎皎輝月,直教他連人影都沒見著,心頭便不受控製地狂跳起來。
當即他便將邪祟之時暫且拋到腦後,循著美人的氣息來到了一座陰森昏晦的洞窟之中。這洞窟之中,更是蘊著濃烈到撲鼻的魔族邪祟氣息。
月星洲當下心中險些笑開了花。當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觀此情形,他還能有什麼不明白?——這美人看來多半也是仙門中人,與他倒甚是相配,若是能因此促成一段佳話豈不美哉?
思及此,他腳步便更輕快了些,卻也不願與美人初見之時教她留下孟浪冒失的不良印象,便硬生生調整了起伏的心緒,控製著步速不急不緩地向內趕去。
石道冗長,亦或是他心下急躁,隻覺得這又窄又暗的路如何都走不完,月星洲正欲提速向前趕一趕,便察覺不遠處似乎躺了個人影。
哪怕石道之內光線暗得仿佛無盡的永夜,他卻依舊瞬息間便辨認出——必定是個美人。
湊近一看,他才了然,美則美矣,隻可惜是個魔族人,況且如今已香消玉殞,多半便是在陰四鎮中作亂的魔族人。
下一瞬,他便靈光一閃,明晰動手殺她之人多半便是他先前感受到的那名美人,心下不禁又是一動。
皮相美麗終究多少膚淺了些,可若是美人不僅清麗絕人,實力也如其美貌一般上等,那豈非世間最為惹人憐惜追捧的絕世佳人?
雖然仍未見到這美人的真麵目,可就在此刻,月星洲便已單方麵決定,對這神秘卻強大的美人一見鍾情,共浴愛河,甚至在接下來的幾步之中,連兩人日後去何處隱居,屋舍坐標朝向,生幾個孩子都想了個遍。
要知道,先前他雖然廣識各色麗人,守禮限度之內的憐惜之間,卻從未如此刻一般生出如此悸動與向往。雙目適應了黑暗,甫一遇見光亮竟讓他下意識眯了眯眼。下一秒,他便望見了石台旁執劍而立的白衣女子。
簡陋陰森的石窟分毫未能折損她珠玉般的容顏,反倒更將她襯托出了幾分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潔之色。一頭柔亮青絲曳地,被一根簡單的玉簪束起,垂順地披散在腦後,身姿纖細卻不單薄,櫻唇點點,麵龐輪廓精致流暢,在下頜處恰到好處的收尖,合著一雙遠黛般的細眉,顯出幾分古典雅致之美。
可她最美之處卻並非於此,反倒是那雙蘊著清寒淡漠的晶亮鳳眸,目光所及之處,攝人心魄,萬物也難與其爭輝。
月星洲心下狂跳,他的直覺果然一如既往地精準。
如此佳人,說是美人都算是暴殄天物,哪怕形容為世間絕色也不為過。
可下一刻,他心下似有所感,目光不由自主地自那仙姿玉貌之上挪開,略帶幾分試探地掃向她身側那道玄色的身影。
分明在他進入洞窟之際,絲毫也並未察覺此人的氣息。那便僅剩下一條解釋,便是此人的實力遠在他之上。
玄衣男人臉廓線條極為淩厲深邃,入鬢的劍眉之下,是一雙慵懶半闔著的眸子,眸中細碎微光折射之間,顯出亦墨亦朱的色澤,可其中那陣若有似無的凜然寒芒卻教人無暇細辨一二,高挺的鼻梁之下,是顏色極淡的薄唇。
換做旁人,這當是極為薄情之相,可放在他麵上,卻被他一身渾然天成的桀驁狂恣壓抑地僅剩一片凜冽的張揚與傲氣,反倒更教人移不開視線。